“皇上万安。”苏念是极其不愿意给这老皇帝请安的,可是,她想拖延时间,最好让老皇帝舒展舒展情绪之时,再多扯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皇帝看了看苏念,面容沉静,“你可知擅闯皇宫乃死罪?”
苏念波澜未惊地回看东曜皇帝,“皇上亲封苏念为洛华公主,既是公主,那便是皇宫的女儿,洛华不过是回家看看,何来擅闯。”
没想到苏念几日不见,这嘴皮子倒是长进了。“朕还听闻洛华擅自出了东曜,到了与我军交战的敌方南楚,可是有这回事?”
苏念点点头,她这么大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出边境若是东曜皇帝一点动静都不知道,那只能说这个皇帝真的当的窝囊得不得了。“有,又如何。”
一股不详的预感隐隐漫上心头,可是苏念仍旧面色沉着,眸色冷清,她不能害怕,她还有腹中的胎儿,夜天栩已经为了她死了,她得好好守着自己和孩子,否则也对不起裴子墨为了她出征,也对不起夜天栩挡下的那一剑。
东曜皇帝闻言脸上露出嘲讽,“朕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哪来的底气,这般跟朕说话。这语气就好像你才是皇帝一般。”
苏念看到东曜皇帝眼里显露的危险盛芒,心下一凛,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皇上说笑,自古哪有女子做皇帝的。”
虽然她一开始要找青河图就是为了过一把武则天的瘾,可是谁知道到后来这青河图竟是成了她救命稻草。不过,坐拥天下,山河永固的感觉是如何,她也是真心想要体验。
东曜皇帝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女子做皇帝?可笑,女子做官都是史无前例,还做皇帝?苏念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朕可未曾如此说过,你这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暴露了。”
苏念忽而察觉,自己,似乎中计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东曜皇帝便对身后人吩咐道,“来人,洛华公主身为闺阁女子,竟是野心勃勃,妄图染指夜氏江山,即刻押入大牢,待到裴世子凯旋归来,若是裴世子肯交出兵权以及墨家军的令符,便可赎得洛华公主之命。”
苏念心下泛了冷意,这老皇帝明摆着就是先将这说给自己听,若是为了裴子墨,苏念自刎,自己了断,苏念死了,裴子墨身心俱疲,也无力撑住墨家军,墨家学院,还有怀王府名下遍布天下的商产。
若是苏念就是那样被老皇帝掌握着,老皇帝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裴子墨手中的一切。
苏念目光黯淡,如果这么说,其实,她一直以为她获封洛华公主是老皇帝不想让她有嫁给裴子墨的机会,殊不知这老皇帝一开始就在谋划了。
任凭苏念和裴子墨去寻青河图,甚至放任苏念出境去南楚找裴子墨,如今苏念在手,裴子墨和青河图,这东曜老皇帝就都有了。
苏念咬咬牙,看着那些大力太监一人揽住自己一只胳膊,瞪着老皇帝,“你确定要将我关进大牢?”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如今有孕,否则,如何能困得住你。”东曜皇帝冷冷一笑,亦如当年,若非苏碧桐有孕,苏兆成手上就算有再大的筹码,苏碧桐也不会畏惧。
东曜皇帝看着苏念毫不挣扎地被带了下去,有了苏念,这天下财便握在手中,这天下,也将握在手中!
……
青玉一路狂奔,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以她的能力,轻功能快到这种地步,中途又遇守城军搜查,她才不得已停歇了近一盏茶时间,苏念危在旦夕,她心急如焚,被浪费了那一盏茶时间,心里更是不爽,脚下速度更是飞一般。
一到相府外,青玉哪还顾得门在哪里,朝着围墙就是猛地一跃,不巧,落地之时正巧是在碧桐居院门外,不过,却是看到了苏婉。
青玉撇撇嘴,装作没看到似的越过苏婉,往碧桐居走,她是恍若无睹,苏婉可不是。“哟,谁家婢女如此不知礼,竟是直愣愣装作没看到本小姐。”
青玉顿了顿脚步,不轻不重地“呸”了一声,“有病。”
苏婉一听,更是气急,怎么苏念的丫头倒是比苏念还性子烈,苏念至少还是喜欢说得委婉一些,这丫头倒是好,直接说她有病。“你这婢女,苏念教出来的好东西。”
“我哪里说的不对?都已经嫁过人了,还克死了自己的夫君,老女人一个了都,还小姐,不是有病是什么。”青玉本就烦躁,看到苏婉更加烦躁,如若不是苏念现在身陷囹圄,她肯定好好教训一番苏婉。“姐姐有事忙,苏夫人慢走不送。”
青玉说完拔腿就跑向碧桐居,赶忙扯住青松,“青松,快,快,用你的宝贝鸽子捎信给裴世子。”
青松本来还打算看看青玉这破小丫头教训教训苏婉那女人,谁知道她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跑过来揪住自己,青松无奈摆摆手,“为何用我的,没有军鸽了吗?”
青荷瞪了青松一眼,这骚包,经看不经用,“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青荷一问,青玉就立马点头,更加急促地催着青松,“快点!”
青松一听是苏念出了事,脸上轻浮的表情立马消失,一本正经地看着青玉,“那你随我来。”
青荷本来也想跟过去,她心里焦虑得很,可是,那还站着一个苏婉,她随意走开,岂不是让她有了登门入室的机会。
青松听了青玉交代了事情经过,平时风骚的脸一本正经地将事情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卷在他的宝贝鸽子小腿上,轻轻拍了拍鸟屁股,那只鸽子便飞了出去。
之所以宝贝,不仅仅是因为鸽子的品种稀有高贵,也因为这鸽子伴他已久,早就有了感情,若非特别重要的消息,他是绝不舍得用这鸽子来传达消息的。
青玉担忧地看着鸽子远飞,“裴世子一旦收到消息,必然会马上赶回来的。”
“不能光靠着裴世子,马上又能有多快,以裴世子的轻功,来回东曜边境与东曜京都,我需要近半日,那裴世子应当也是需得一半的时间。”青松很久没有如此严肃认真的神色了,“我们自己也得行动。”
“如何?”
青松神秘地笑了笑,不言语。
*
好在鸽子是飞得最快的那一品种,东曜边境的距离,于那只鸽子来说,也就是苏念往返皇宫与相府的时间。
南楚大军忽然冲破边境防卫,涌进东曜,已往京都赶来,若是快,不出两日,那行军速度,必然踏破京都城门!
此军报一呈上来给东曜皇帝,东曜皇帝随即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为何南楚军队能够那么快就突破防线?裴子墨和城防军是干嘛的?!
忽的,东曜皇帝面色沉了下来,难道裴子墨收到消息了?!按理来说,他将苏念押入大牢不过半日不到,消息怎会传递得如此之快?
东曜皇帝将军报捏碎,怒不可遏地看着下面那些被他紧急召来议事的群臣,“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群臣皆是惶恐跪地,武官都已出征,他们只是些文官,又如何得知这是怎么回事。
东曜皇帝见状更是怒然,正要拍桌,一名太监又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皇……皇上!不好了!”
东曜皇帝瞬间将怒气移至那太监身上,“大胆!不经传召便入金銮殿,当真是当朕不存在了?”
那太监急急磕头,磕得额头都已泛红,可是嘴上并未求饶,而是说着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事。“皇上,不好了!皇宫,涌入一大批……”
“一大批什么?”东曜皇帝闻言神色一变,南楚大军人数众多,而非一人独走,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到得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