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皇上捏住她的肩膀,却不敢正视她的面孔:“轻慈,舜儿去了。”

赵皇贵妃下意识推开他:“怎么可能,皇上这般宠爱他,怎么……”

皇上慢慢说:“在带叛军入京的途中,碰见了朕调来的禁军,两方人马相厮杀,舜儿失策掉入悬崖酸池……尸骨无存。”

听到“酸池”二字的时候,赵贵妃的眼睛猛然瞪大。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当初她便是想让朱厚德和他的夫人死在那里头。

皇上又说:“那日悬崖崩塌,我找人去瞧了,是有人曾在那故意弄脆过山石,只要人马数一多便直接断裂落入谷中。”

赵皇贵妃耳中嗡鸣更甚,这些东西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因为当初是她让人做的啊。

她处心积虑、算尽心机,结果却害了自己的儿子。

当真是报应,报应。

天理昭昭,当初她害死的冤魂来找她的孩子索命来了。

皇上扶着快要跌到地上的赵皇贵妃说:“轻慈,别怕,我们还有会很多孩子的,只要你想要,后宫里的孩子都会是你的。”

是她的?

赵皇贵妃推开皇上,扶着案桌慢慢站起来,她看着屋外乌压压的天,好久,仿佛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尽了:“皇上,他们是你的孩子,却不是我的。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尧舜,皇上,这名字是您给取得,您希望他成为一个英明的君王,可惜,他死了。”

德顺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赵皇贵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内心彻底腐败了去,从内延伸到外。

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她没哭,她将身后的宫人都撵走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顺着养心殿往坤宁宫走。

两千三百多步的距离,她却在这等了差不多大半辈子。

她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儿子,她的爱情,她即将孑然一身,像只残喘的老狗一样靠着皇上的怜惜过活。

直到雨落了下来,她才看着天,喃喃道:“这是报应对不对把我曾经做过的恶都一个个、一个个都报应到我孩子身上对不对?”

有宫人来替她撑伞,赵皇贵妃推开她,有些癫狂道:“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我!我的孩子呢,我要去找他。”

皇上一直躲在屋檐下看着她,见她这般疯魔的模样,也顾不得这泼天的大雨,将她抱住:“轻慈你别这样,你这样朕难受!”

赵皇贵妃没再压抑自己怒气:“你难受什么!你会难受?你有那么多女人,想要儿子谁不能生,可我只有一个舜儿,他没了,就这么没了。”

说完,她看着皇上嘶吼道:“皇上,臣妾什么都没了,臣妾的命根子丢了!”

自那后赵皇贵妃便病了,也不让皇上进屋里去瞧她。

皇上为了安抚她,将百般刑罚都用在春十三身上,欲将他活活折磨死,就在春十三只有一口气的时候皇上下令将他也丢入酸池,让他去尝尝他儿子曾经受过的苦。

这些日子,因为皇上满心都落在后宫里头,还不顾群臣的反对连升赵轻慈的位份,那些大臣们心里早就压了火气,虽还忍着可背地里已在同叶知秋结交。

这日才过午时,便有人来请田侧妃往宫里去一趟。

赵皇贵妃要见她。

田甜自然是不想去的,如今她和叶知秋在赵皇贵妃的眼里就是杀他儿子的真凶,她要是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活着走回来啊!

可惜那些宫人们压根不听她的,趁叶知秋不在府上将她直接绑到了坤宁宫。

田甜被推了进去,她左右细瞄了会儿,发现这次坤宁宫内变了好多。

以前是华丽冰凉现在更冷的让人觉得难受。

满屋子里挂的都是招魂的幡,风一吹便是一股子寒意,浓重的药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隐约听到几声沙哑的咳嗽声,宫人将她带到内屋,丢在地上,她看到了靠在床头的赵皇贵妃。

她好像在短短的功夫内便老了,头上白发换青丝,赵皇贵妃看着她好久才说道:“你骗了我。”

田甜没说话。

赵皇贵妃说:“你说你只是冲喜才嫁给了朱厚德,岂会同他有这么深的感情?想必,你们早就认识了便喜欢上了吧。”

田甜点头:“是。”

赵皇贵妃一直盯着她,过了好久才说:“你以为嫁到天家来就会真的幸福么?田甜,你看看我吧,我如今的日子便是你以后将要过得日子。以后你到这宫里来,你同他便不再是夫妻,他是君,你是臣。他会有无数的女人,而你只是其中一个,总有一天你终将圣宠殆尽,就像我这样,孤零零地囚禁在这深宫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贵妃快领盒饭了~呼~

第59章 五十八章

赵贵妃说罢,宛如油灯般枯竭的眼定定的落在黄色的幔帐上,双手干枯没有半点儿色泽整个人也好像一张空壳子,半分儿活气儿都没了。

田甜将她的话听了,没答什么话,反倒是说起叶知秋来:“娘娘这些年恨厚德、怨厚德,甚至苛责他、杀他,想看着他过得不好,您可知道厚德对您是什么样的感情?”

赵贵妃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话。

田甜继续说道:“当年有一次厚德病重差点儿死在宫外,您知道吗?他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娘,十三告诉我,他生母早逝,唯一能换作是娘的人只有您了。”

听到这儿,赵贵妃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她歇斯底里道:“够了!我不是他娘,他娘是那个贱人,他不过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我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过,他把我认作是娘,是他自己犯贱!”

田甜听了也不恼怒,只是轻轻地问:“您真的对他没半点儿感情么?那当年宫内大火您为何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还要去救他?”

赵贵妃继续自欺欺人:“我救他只不过他是我名下的养子,当年我在宫中无依无靠,要没有他,群臣只会对我更加发难。”

赵贵妃一向飞扬跋扈,何曾会担心这些,可田甜却没戳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