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唐糖紧攥住他的手:“我们只有一刻钟,待那彭老儿找了人回来就麻烦了,你还有空计较这些?三哥真是作哦,牵在一块儿还不成么,快替我盯着。”
然而这个地方的密符实在太过难解,唐糖尝试了赵氏王朝的建元年月,按纪陶的指点又试了几组画壁上曾经提到的重要时日,每一个都完全不对路,指针每每于最后一组密符拨完之后……依然纹丝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唐糖俨然听见石门之外那彭博士已然折返而来:“纪大人如何还守着?”
“哼,你就唤来这么两个人?”
“足够了,老朽多么机智,径直去了一趟陛下丹房,唤他们从里头捧来硝石硫磺一堆。大人攀出去等着就好,老朽引线都备好了,你们,帮忙将这些硝石和硫磺一包一包堆嵌在狐狸脸的缝隙处,务必将其炸毁。”
纪二又问:“那一会儿这北花园岂不多了一堆废墟……”
唐糖一边试拨密符,一边凝神细听,废墟……外头那得堆了多少火药!
这彭博士原来也是个混子:“废墟又怎么了,开锅仪式也不在北花园,横竖陛下回朝再顾不得此处,到时一并埋了了事。”
方才那一组密符还是不对,唐糖急得汗都落下来,纪陶替她轻轻拭干:“仔细急中出错,你不如试一试自己的生辰?”
外头纪二仍在为他们拖延时间:“彭博士仿佛忘了陛下祖训……”
彭老儿大笑:“纪大人年纪不大,怎的好生迂腐,陛下得道,我等有功之臣,自当鸡犬升天,老朽说句不当说的——到l时候赵氏先祖那几句凡人帝王之遗训,又何足挂齿呢?哈哈哈哈。你等快填,纪大人我俩先出去罢。”
她自己的生辰怎么可能用在这么古老的石门之上当作密符?
唐糖觉得实在不甚靠谱,可纪陶又在耳畔提醒:“姑且一试,万一你祖父当真来过呢?”
她点点头,屏息凝神,耐着性子继续一圈圈拨弄指针,最后一个密符拨完,那枚胖乎乎的金色指针飞速地绕轴转动了三圈,方才静止。
石门之外有人在高唤:“点火!”
那一刻,纪陶惊奇不已地望着画壁上那一簇他不认得的飞鸟字如同飞将起来似的,慢慢重新组合在一起,缓缓拼凑出一张狐狸脸的样子来。
狐狸脸露出那一瞬,纪陶抱起唐糖就往画壁处飞奔,一边急唤秦骁虎:“孙将军随我同来!”
外头石头爆开的声响由远及近,碎石迸裂飞溅之声四起,唐糖咬破手指往那画壁上的狐狸脸喂血那刻,之闻得身后轰然如塌,碎石与碎石之外隐约有人在唤:“石头后头如何竟有间空屋?”
彭老儿动了心思:“你等守着,将能清理的东西清理走,我再去唤人搬些硝石,将那些大石头炸个粉碎,继续入内搜!”
那座画壁方才还静悄悄的,并无一丝动静,角落中的狐狸脸喝了唐糖的血,笑得竟是更深了些,那面画壁缓缓向两侧打开,不一会儿便洞开出了一道几乎可供车过的大门。
“这是唐糖祖先留下的逃生暗道,其间必不会有害人机括。孙将军打个先锋先入,唐糖跟随将军,我来断后。”
唐糖简直是被纪陶赶入暗道中的,想起她的宝贝,简直心如刀剜,一路频频回头,可怜巴巴问:“纪陶,我那钥匙恐怕压在废石之下了……”
“来不及取了,待脱了险我再回来给你来找。”
远处火药的余威犹在,身后不断还可闻碎石迸落之声,唐糖后怕不已:“千万不可!大不了回京再想法再打一把,你答应我,今晚上万不能为了小事犯险,我也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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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旧迅速沿暗道潜行,行了一段,听见身后的石门居然自动关合起来,暗道安全了。
沿途潺潺水声渐响,他们行的那一段路途虽说也可算是由上自下,但又总觉这下坡路未免也太平顺了些,唐糖默念着画壁中提及那一句“沿水源抵山谷”,敦促秦骁虎加快步伐。
纪陶舍不得唐糖行太多的路,疾行了一段,索性抱着她前行。
“三哥我沉不沉?”
“你不沉,不过你们母子三个的确挺沉。”
“要不要放我下来走,我能走得动,暗道里终究气闷,瞧你都出汗了。”
“抆抆就好。”
唐糖替他抆着汗:“咦,你眉心怎的有深痕?是你的还是化妆化的?”
“我的。”
“三哥的心思好沉啊,近日一个人在外,是不是又犯了头痛?”
“还好。”
“什么是还好?”
纪陶笑得很温暖:“就是梦到你,就不痛了。”
“……三哥,你回去最想要做什么?总不见得继续给赵思危干活罢?我不允,他……不是好人,爷爷要是愿意随我们去别的地方……哎,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我没有家了,总是听你的打算。”
“我不是家么?”
“是。”
“嗯,其实我现在最想回家冲一个热水澡,随后在家中的榻上睡一觉,睡它个十年八年的才好。”
唐糖又想起前阵子那句感叹来,在黑暗里登时泪流满面:“你这些年……真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呢。”
“过了今夜就要过上了。”
“嗯。”
“怎么哭了?”
“没,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