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王欢才抬起头来,向李定国说了这件事。
“什么?”李定国大吃一惊,眼珠子都瞪圆了:“姜镶大同重将,竟然反正了?”
“这并不出奇。”王欢淡淡的道:“此人反复无常,先是大明的总兵,降了李自成成了大顺朝的大同总兵,再后来看鞑子来了,摇身一变又成了鞑子的人,如此没有气节底线,做什么都不奇怪。”
李定国想了一想,赞同道:“不错,姜镶的确小人,不过此人家世代武将,镇山西数十载,人脉广泛,底蕴悠长,他一旦反正,对朝廷是大大的利好啊。”
王欢点头道:“的确如此,别的不说,至少汉中当面,西安的陕西总督孟乔芳要头大了,姜镶的军力何止比我们多十倍,我们在西姜镶在东,他夹在中间,无异于架在火上烧烤,难受之极。”
李定国思想活络,片刻间就把北方态势考虑了个遍,又想到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大同靠近北直隶,鞑子重兵云集京浦,姜镶兵虽多,却难敌鞑子八旗精兵围剿,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王欢站起身来,将信折好,放进衣袋,挥手让百夫长下去休息,然后在屋内度步,来回走了几圈,一边走一边自语般说道:“多尔衮派去征讨的,是阿济格等几个亲王郡王,领的兵以八旗战兵居多数,基本上倾巢出动,战力强悍,属劲敌也,姜镶抵不过的,姜镶一败,鞑子大军不会就此回朝,顺道会将汉中也解决掉,如此一来,姜镶的成败,就跟我们息息相关了。”
站定脚步,王欢语气坚决起来,看着堂外天空,沉声道:“明末三镇反正,风起云涌,乱世纷争,正是极好的机会,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时不我待啊,如果拖拖拉拉,等三镇败亡,鞑子腾出手来,一切都晚了,我们这就回汉中!”
话音刚落,许铁柱就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最后几个字,顿时讶然道:“啊,大人,你要回汉中?”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叫王欢大人,大哥这个称呼,只有两人间私下里用用。
李定国将他拉过去,简单的把姜镶反正的事情说了一遍,许铁柱恍然大悟,急忙向王欢问道:“大人,那湖广方面该当如何?山西一乱,鞑子西顾,何腾蛟和堵胤锡势必有所动作,待他们坐大,如果何腾蛟对土堡寨银矿念念不忘,再来滋扰,如何却之?”
王欢有些意外的看看许铁柱,能从山西方向瞬间联想到湖广,许铁柱这些日子在陈奇瑜身边的确长进不少,大局观很清楚。
他摇摇头,确定的说道:“夔州府与湘西交境,湘西现在是堵胤锡的地盘,何腾蛟如隔山关,他的手伸不过来的,你且专心练兵,今后自有用武之地。”
许铁柱点头,应承道:“好!山西一乱,鞑子的注意力无暇南顾,这正是朝廷收复失地、东山再起的绝好时机,消息大概很快就能传到广东,大人是不是拉上王总督一道,上书请皇上下旨,倾全国之兵策应山西,大军一起,鞑子南方空虚,必定势如破竹啊。”
“朝廷?”王欢面露不屑之色,哼声道:“打个长沙堵胤锡和何腾蛟都自己打起来了,还指望他们同仇敌忾的一同北上?谁能有本事当这个督臣压制住这些人?大到总督巡抚小到总兵参将,都有私心,分功劳有他们,冲锋陷阵就没人了,羸兵弱将,只能吓吓百姓罢了,这奏折不写也罢,不过王应熊那边可以通知一下,就说本军门要在汉中有所动作,铁柱,就交给你了。”
许铁柱答应下来,随即又道:“大人是准备先回去石柱一趟吗?秦太君早上昨天派来送奠仪的人在问,大人何时回去看看婚事准备的情况,是不是合你的意,如果不喜欢,还可以改改。”
说着这话,许铁柱和李定国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毕竟刚刚大家还在陈奇瑜的坟头上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又说到喜庆的婚事,总觉得有些怪异。
见二人有些眼神直勾勾的,王欢做贼心虚般的也把视线飘忽的躲开,被女人上门求婚,在后世是很得意可以炫耀的事情,可王欢觉得被长平公主这般来的,总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