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的清军速度明显提升,由缓行变为小跑,那笨重的盾车在人力推动下,在坑洼不平的地面蹦跶着前行,像一头头奔跑的犀牛。
这些犀牛后面,大队的清兵在整体前移,这块黑色的磁铁,终于开始启动自己的力量,它将像一颗发射出去的子弹,狠狠的撞击任何敢于阻挡它的物体。
左边的清军骑兵也在慢慢移动,看其方向,应该是瞄着自己的左翼骑兵去的。
“沉不住气了?”他淡淡的自语道:“要动手了吗?”
“大人,三位营总派人传话,轰天雷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射。”马万年疾步上前,在王欢身后躬身禀报道。
“叫丁国栋不要与清军骑兵硬碰,先绕着大阵转圈子,等清军步卒吃了瘪,再按照我的计划行事。”王欢望向阵前,那里一个个黑色的铁疙瘩已经牢牢的竖立在了地面上,看仔细些,还能发现轰天雷统身上的引信线也已经签好,烧得火红的炭盆在每一尊炮的后面都一个,一根根铁钎就插在里面,那是用来点火的。
马万年立刻吩咐一个亲兵去向丁国栋传令去了。
王欢用眼睛丈量着盾车与轰天雷之间的距离,常年的户外生活,让他的眼力很毒。
“差不多了,距离刚刚好。”王欢眼中精芒一闪,断然喝道:“摇旗、放炮!”
此时半埋在土里的轰天雷,与逼近的第一辆盾车之间,不过六十丈了。
盾车后跟随的清军弓手有些自持力大的,已经开始向天四十五度抛射,这个距离上准头自然没有,射箭不过是为了吓唬对方而已。
轰天雷的炮手们穿的轻便藤甲外罩白袍,稳稳的守在炮位上,看着自己的百户一动不动,而百户眼望着千户,千户盯着山丘上那一面代表着开炮的红旗。
一支支狼牙将带着破空呼啸声从天而落,插在地面上,入土三分,偶有个别的,射中了明军炮手,藤甲虽然能卸去一部分力量,但重箭头仍然会穿透甲块,将人射伤。
受伤的人立刻被从后面冲上来的士卒抬下去,没有中箭的炮手,看都不看受伤的袍泽,两眼圆睁的瞪着越来越近的盾车,捏紧了拳头,等待着开炮的命令。
终于,山丘上那面红旗动了,一名健硕的亲卫撑着它,疯了一般死命的摇晃起来。
“开炮!”
“开炮!”
“开炮!”
三十个炮营百户几乎同时怒吼出声,同时将几乎举得有些发酸的手臂,狠狠向劈去。
为防止误解,举起的手他们不敢擅自落下,就那么一直举着。
一根根烧得通红的铁钎带着火星从炭盆中抽出,凑近轰天雷的火门,寖泡过硫磺水的引信“吱吱”的烧了起来,飞快的窜向统内。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堪比红衣大炮发射的炮声响砌旷野,一门又一门轰天雷在火光中炸响,伴着一阵青烟,近百个十斤重的炸药包飞上了天。
天空中泛起一片灰扑扑的翻滚着的包袱卷儿,肉眼可以看到,飞向扑过来的清军队伍。
“那是什么?”将整个身子都抵在盾车后板上,紧张的绷紧了全身肌肉准备迎接虎蹲炮的铁渣和碎石子袭击的清兵们一身力气没有了对手,莫名其妙起来,他们看向空中,那些翻滚着的铺盖卷从未见过。
李本深和骑在马上的王屏藩也很奇怪,原以为虎蹲炮轰鸣之后,会有大片铁渣和石块横扫在盾车正面,大约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两人都有了粗略的估计,没有料到,明军居然用虎蹲炮朝天上打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明军射出的东西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道抛物线,越过坚固的盾车,“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后面的弓手和死士营中。
那些东西不是铁弹,被砸中的清军在地上滚了一个跟头,有运气不好的断了几根骨头,但大部分人都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奇奇怪怪的看着落在地上的四四方方的火药包。
正在这时刻,药包上冒着火星的引线烧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