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用力拧着自己湿乎乎的袖子,一面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一眼他,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因为我想问啊。”
徐琛瞥了她一眼,“看来左小姐是没什么问题,我会将今日的情况禀报给太子。”
左小姐这牙尖嘴利的样子跟在路上的时候相比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左云裳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站起身裹紧了徐琛的衣服,“这就不用了吧。我现在又没有什么事,今天的事情只有在这里的人知道就行了。”
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让太子知道的话肯定又会被教育的。
想到上一世她闯祸之后太子动辄冷着脸来训人的样子,左云裳只觉有些头疼。
男人的衣袍披在她身上显得宽大的过分,平日里没感觉此时一看,这分明是个孩子,小小的一点,还不及他的肩膀高。
徐琛错开眼,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此事瞒不住太子。”
左云裳想着上一世自己被太子训导地场景头皮发麻,不禁有些害怕,“这里也就几个人又没有太多人看见。只要在场的人都不说就没有什么瞒不住的。”
她期盼的望着他,让夜风一吹肩头不自觉地发起抖来,连带声音都有些虚弱,“求你了,你都救了我一次,帮人帮到底。我以后一定会回报你的!拜托,拜托,拜托。”
她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姑娘声音清甜细软,还有点颤音。鼻尖微红,一双眼湿漉漉的。
徐琛已经穿戴好了盔甲,他忽地笑了,“太子有那么可怕吗?”
把人从家中抓出来,压着来京城那一路上,这姑娘可没开口求过他一句。
左云裳见徐琛迟迟没有答应自己有些心急,她开口刚想说点什么时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云娘。”
想什么来什么,左云裳僵硬的一点点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向她走来,身上只披了一件玄色的宽袍,从来衣袍都规整到一条褶皱都没有的人此时连衣襟都未束好,夜风中衣角翻飞露出其中素白的寝衣。
徐琛看着来人也有些惊讶,太子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寝宫了。
他从跟太子相识到奉命守卫东宫也有些年了。太子这一次‘病重’之后所作的谋划,他多少清楚一些。
贵妃有孕,陛下大喜,这一出戏正要演到高潮处,明日朝堂之上才是大戏开场。
现在远远没有到太子可以走出寝宫的时机,他却仍走了出来,这一走若被有心人看到。他们这些日子的蛰伏谋划就会功亏一篑。
徐琛所认识的那位太子殿下绝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他垂眸看了一眼左云裳,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勾了勾唇角,果真是女色动人,太子到底是年纪太轻。
左云裳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无序的心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中跳出来。
完了,这一次一定会被训的很惨吧。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再来燕潭了。
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有一次她在宫中遇着了一只小狗,便抱回了雍云宫中养着。
后来她有一次遛狗的时候,狗很高兴的往前冲,她一个没牵住摔了一跤,抆破了膝盖和手掌。
太子闻讯赶来教训了她一通,把她禁了足,一道将狗带走了。
后来仍由她如何哭闹不休,也再没见过那只狗。
她与叶裕衣斗法的那些日子里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没有吃到什么甜头,太子真正生气时总是有很多手段教训她。
这一次她不想跟他再吵了也不想再闹成那种难看的样子。
她神色有些畏惧,眼中盛满了忐忑,瑟瑟发抖却不敢后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叶裕衣的脚步一顿,他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在他的触摸下她变得更加紧张僵硬,她在微微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掌中的肌肤也不如以往温热细腻,泛着凉意。
他神色一沉,“受伤了吗?很难受吗?冷吗?”
看着他熟悉的阴沉神色,对上他泛着暗色的危险眼神,左云裳更加紧张了。
她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拳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没有受伤,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不是故意要跳进湖里的。殿下,你怎么来了?”
叶裕衣刚要开口,他发现面前的人更加紧张了,他皱眉,“你在怕什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抆了抆下巴上的水珠,“我不想让你生气。”
叶裕衣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吓到了她,他并不生气,只是从听到她落水的消息起就无法控制的情绪。
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面颊,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的小凤凰不该是这样紧张又小心翼翼地样子,他不想让她怕他。
左云裳惊讶地问了一句,“你不会罚我吗?”
这一次叶裕衣居然没有教育她,也没有给出惩罚。
叶裕衣摇头道:“不会。”
他侧头对一旁的武安怀梦吩咐道:“召太医去雍云殿候着。”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格格不入的那件干燥的男式衣袍上,眸光微暗。
不待他问,注意到他的目光,左云裳就赶忙说道:“这是徐将军的衣服,方才多亏他救了我。”
叶裕衣这时才有心情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徐琛,徐琛目光与他相交片刻,方才俯身对他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