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阑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竟道,“本大夫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若是助将军抑制了暑情,将军可是要承诺我一件事的!”
“大夫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本将军做得到的,绝不推脱!”季寻连忙拱手,诚恳地道。
“好!”辛子阑又挥了挥手,却转而指向司空堇宥,扬声道,“倘若本大夫治好了这夔州的暑情,那么季将军便要将兵权交予司空堇宥!由他带兵打仗,与瀚国周旋!”
辛子阑这话说出口时,不仅是双方的将士们,就连司空堇宥也震撼地怔了片刻。
黎夕妤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辛子阑。
她本想在辛子阑的脸上找到一些嬉笑的情愫,可她没有。
但见此刻的辛子阑,他一本正经,眉宇间凝聚着黎夕妤罕见的认真,却又带着几分强硬的威慑力,那神色仿佛季寻不同意,他便不会出手相助。
可如此大的事,季寻身为一方将领,自然不会同意。
“不知大夫能否换个条件?”季寻黑了脸,却耐着性子问。
辛子阑倒也爽快,“好!”
可接下来,他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司空堇宥乃是天命所归,你若甘愿拜他为主,本大夫必定会不遗余力地……治疗暑情!”
如此一番话,比之上一个条件,不过是大同小异。
黎夕妤的心中甚是疑惑,却见季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而未能等季寻开口,辛子阑便又道,“季将军不必急着回答,你有三日的时间考虑。”
说罢,辛子阑催促着古爱,驾马便向前方奔去。
他走得突然又急促,黎夕妤心头一紧,向司空堇宥示意后,便也连忙催促着陌央,追了上去。
此刻烈日当头,陌央本就追不上古爱,可远方的辛子阑却无半点要停下的迹象。
黎夕妤无奈极了,却渐渐停下了。
一连奔波许久,她实在有些筋疲力竭,且陌央身为牲畜,本就比人更要怕热,她可不希望陌央因此受到任何损害。
她停下时,视线之中已瞧不见辛子阑的身影。
她便下了马,牵着陌央走至屋檐下,站在那阴凉处,稍作歇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前方隐有马蹄声响起,黎夕妤连忙望去,便见那一抹金灿灿的身影……回来了!
辛子阑很快便来到了黎夕妤的身侧,他并未下马,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此时他的目光有些炽热,有些杂乱,却令黎夕妤心头一滞。
二人相视良久,辛子阑的额角却渐有汗水溢出。
黎夕妤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知为何突然颤动了片刻,她连忙开口,问道,“辛子阑,先前你与季寻所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辛子阑突然移开了目光,直视前方,答,“句句皆发自肺腑。”
“可是……为何?”黎夕妤又问。
她仰头望着他,瞧着他那一副难得的安静模样,心底竟有些苦涩。
她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辛子阑,仿佛距她太远太远。
分明二人之间仅有咫尺般的距离,却似乎隔了山水,隔了……永恒。
“一定要有理由吗?”却听辛子阑如此发问,嗓音竟有些缥缈。
黎夕妤陡然间怔住,正想说些什么,马背上的金袍男子却突然望了来。
他的目光十分幽深,眼眸深处似有复杂的情意正纠缠不休,却张了张口,道,“若一定要给出个理由,那么小妤,是因为你。”
因为你……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传进黎夕妤耳中时,却令她身形一颤。
她目光呆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更不知该如何回应辛子阑。
而他也并未打算等她回应,便猛地一挥马鞭,驾着古爱冲了出去。
来到夔州的第一日,一众人等于夔州军营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而在他们的周遭,季寻安排了重重士兵把守,生怕他们会有何异动,威胁到整个夔州的安危。
入夜后,黎夕妤跟随司空堇宥一同去往辛子阑的营帐,见他正悠然地躺在草铺上,双手枕在头下,嘴角叼着一根野草,很有节奏地晃动着双腿。
而发觉有人入内,辛子阑却看也不看二人一眼,犹自悠悠然盯着帐顶发呆。
司空堇宥可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将双手负于身后,淡漠地瞥了辛子阑一眼,便沉声开了口,“辛子阑,我此番前来,并非是向你道谢。而对于你那般拙劣的手段,我还瞧不上眼!我来,只是为了问你一句话,你当真有法子医治暑情?”
司空堇宥此言,可谓是掺杂着枪林弹雨,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而本该暴跳如雷的辛子阑,此时却一反常态,表现地甚是镇定。
只听他道,“司空堇宥,你可莫要想多了,我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你!”
那么究竟是为了谁,已是不言而喻。
黎夕妤的心轻轻颤了颤,只觉此刻帐中的氛围令她觉得很是压抑。
而司空堇宥的气息沉了几分,冷声又道,“如此便是最好,我司空堇宥此生,从不喜欠人东西。但我还是要问,你究竟懂不懂得医治暑情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