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与黎夕妤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司桃欣喜极了,轻呼出声!
黎夕妤冲她一笑,语气仍有些虚弱,“小桃,害你担忧了。”
熟悉的药香传进鼻中,黎夕妤这才注意到,司桃的手中正端着一个瓷碗。
司桃快步走来,到得床榻边时,本想亲自服侍黎夕妤用药,然手中的瓷碗却被人夺了去。
“你先下去吧,交给我来便是。”司空堇宥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司桃反驳回绝。
司桃只得万般不舍地望着黎夕妤,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黎夕妤觉得有些好笑,便当真笑出了声。
但是很快,身子上传出的疼痛与不适感,令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伤得很重,短期内不能动弹,只能躺着。”司空堇宥轻声开口,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却舀起一勺汤药,吞进了自己口中。
黎夕妤蓦然瞪大了眼,不解地望着他,随后想到了什么,连忙紧张地问道,“少爷,莫不是你也受了伤……唔……”
黎夕妤正说着,却突然被人堵住了唇,紧接着那苦涩的液体灌进嘴中,令她一时惊诧极了,险些被那汤药所呛。
待一口汤药下肚,司空堇宥便又舀了一勺,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喂黎夕妤喝下。
直至那一碗汤药尽数饮尽,司空堇宥方才停下动作。
黎夕妤的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道,“少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司空堇宥挑眉,回得十分轻快,“你不能动弹,若是躺着服药,难免会出差错。如此这般的方式,倒是极好的。”
黎夕妤的嘴角轻轻抽了抽,可心底却欢喜极了,仿若吃了蜜一般,很甜。
却忍不住问道,“这方式,你是……同谁学来的?”
司空堇宥将瓷碗放至一旁的桌案上,便又坐在了床边,笑回,“自学成才,次数虽不多,可每一次都用在了你身上。”
黎夕妤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呵呵……”他便轻笑了一声,开口解释着,“还记得上次,将你自湖底救出后,你曾昏迷了两日的事吗?”
他特意不去提那次的水刑,却终究免不了会令黎夕妤想起。
黎夕妤的目光先是一滞,却很快勾唇一笑,有些嗔怪地道,“可那时,少爷你不愿让我知晓真相,便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辛子阑。但是那样的感觉,永远也无法欺骗我。”
提及辛子阑,司空堇宥的目光微微一滞,却并未被黎夕妤察觉。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少爷,这药……很苦吧?”
“不会。”他却笑着否认,“只要喝多了,便也习惯了。况且,佳人唇畔溢香气,又怎会觉得苦?”
听了此言,黎夕妤既羞怯又愧疚。
司空堇宥怕苦,比任何人都要怕苦。
可为了照顾她,他不知尝过了多少辛辣与苦涩,如今竟能做到淡然处之。
黎夕妤本有许多的话想要与他说,却突觉困意来袭,头脑也有些发涨发疼。
只一眼,司空堇宥便明了,“辛子阑说过,这药有很强的效用,服下后会觉得身子乏累,头脑不适。你若是困了,那便睡下,我会守在你身边,不离开。”
黎夕妤轻轻点头,却努力睁着眼,想要多看看他。
望着他的眉眼轮廓,望着他宽阔的双肩与胸膛,心中便觉安然无比。
可她看着看着,终是敌不过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困意,视线逐渐模糊,直至眼前的人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又到了黑夜。
床边仍旧守着那人,在昏暗的烛光下,静静地坐着,手中抓着一卷书册,细细研读。
他并未发觉她已醒来,她便如此默默地望着他,只觉世间最安详的事,也莫过于此。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帐外似是刮起了风,耳畔隐隐响彻着呼呼风声。
司空堇宥也被这风声所惊,下意识便转眸向床榻望来。
二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竟蓦然相视一笑。
“何时醒的?”他柔声问,却将手中书册放置一旁,伸手探向她的脸庞。
黎夕妤轻轻摇头,道,“刚醒来不久,打扰了少爷看书。”
“没有。”他连忙摇头,目光温润似水,令她深溺其中,不愿离开。
“有你在身边,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幸事。只要你能早些痊愈,我便再开怀不过。”他如此说着动人的情话,目光之中仅有她一人。
黎夕妤的心轻轻抽动着,心底有些酸涩,竟转瞬热泪盈眶。
可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司寇瑕,想起了那个……为了司空堇宥,付诸生命的女子。
便蓦然间,黯了神色。
却又偏偏,眼前人似是能够看透她的心事般,开口道,“如今在你面前摆放着两束花,一束是你偏爱至极、万般呵护着的。而另一束,你并不喜欢,却不慎令它枯萎,致你心生歉疚。那么在这两束花之间,你只能带走一束,你会选择哪一束?”
黎夕妤眨了眨眼,细细思索了片刻,回道,“选择,我喜欢的。”
“我也一样。”司空堇宥笑着回道,目光深邃,凝望着她,“因歉疚而生出的情感,对任何人都有害无益。我会好生安顿司寇瑕的后事,会永远记得她的恩情,却无法以男女之情,对她回应哪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