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2 / 2)

小杜子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施清如这才一提衣襟前摆,就地跪下,深深磕下了头去。

不是磕的如今那个哪怕裹得严严实实,依然能看出已瘦得不成人样,衣裳下的身体更是不用看也想象得到是如何的惨不忍睹,却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的施延昌。

而是她记忆里那个曾对她宠爱有加,也对她娘呵护有加的父亲与丈夫。

可惜那个人在她前世六岁以后,便已经死了……

施清如良久才抬起头来,自地上站了起来,待走到马车前时,已是一脸的平静,“我们走吧。”

小杜子见她果然很快便过来了,脸色看起来也比方才不少,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嘞姑娘,我们马上就出发,就是您看是回宫里去,还是直接回家去?”

施清如默了默,道:“直接回家吧。我有些累了,何况现在回宫,要不了一个时辰,又到时间下值了,也做不了多少事了,就容我今儿偷个懒吧。”

小杜子笑嘻嘻的应了“是”,待扶她上了马车后,自己也坐到车辕后,便吩咐车夫出发了。

如此一路回了家,施清如便打发小杜子回了宫去,“督主跟前儿也离不得你,你且回去吧,我没事儿,睡一觉起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小杜子笑起来,“姑娘要真变成了男人好汉,‘皇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头可就不是我干爹的了,我干爹肯定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那我岂不是得叫一个男人‘干娘’了?”

说得施清如红了脸,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胡说以后我做好吃的,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小杜子嘻嘻笑道:“姑娘别介啊,我再不胡说,只是心里那样想就是了。那姑娘好生歇息,我就先告辞了,旁的事您不必担心,自有底下人去办的。”

施清如点头应了“好”,目送小杜子走远了,才回了自己屋里去,心情仍免不得低落,却又有一种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的轻松。

她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一番,交代过桃子一个时辰后叫她后,便和衣睡下了。

第一百八五章 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施清如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半睡半醒间,还在想着桃子怎么一直没叫她呢,一个时辰有这么长吗?

等她终于自己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片漆黑。

不由吓了一大跳,她就睡了一觉而已,难道就瞎了?

等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天黑了,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高大的影子忽然自桌前起身,朝她床前走了过来,黑暗中施清如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目光也丝丝绕绕一般,全都缠在她身上。

她的心一下子软得能滴出水来,“督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叫醒我啊?桃子也是,我明明说了让她一个时辰后叫我的。”

韩征坐到了她床上,笑着柔声道:“我来有一会儿了,桃子要叫醒你,我不让她叫的,睡得好吗?”

施清如点点头,“还行吧,这会儿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得差不多了。”

韩征道:“那,心里呢?心里现在还难受吗?”

施清如顿了一下,见他一边说,一边向自己摊开了大手,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任他握着后,才道:“心里其实不是难受,就是有些怅惘,有些感慨罢了,但现在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人的眼睛为什么长在脑子前面,而不是后面,不就是为了让人向前看么,我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还有整整几十年呢,不是吗?”

“嗯?就只是‘我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么?”韩征声音发沉。

施清如心都让他那声‘嗯’给嗯得发起颤来,不由暗暗腹诽,自从某人发现她对上这样的他时毫无抵抗之力,就一得了机会,就会对她‘嗯’上一声,每每撩得她面红耳赤,心尖发颤,言听计从后,眼角眉梢便满是忍不住的得意,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很阴险么?

嘴上却是乖乖改了口,“是我们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我们还有整整几十年。”

这下满意了吧?

吹毛求疵的家伙,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韩征这才笑起来,“这才对嘛,下次再说错话儿,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说着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笑道,“而且肯定不是这样轻松的惩罚,所以你别暗自高兴这样的惩罚你求之不得,多多益善啊。”

施清如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好气又好笑道:“谁求之不得,多多益善了?你别想污蔑我啊!好了,你快出去,我要起床更衣了,师父肯定在等着我用晚膳了,我肚子也早饿了。”

韩征已经常太医之口,知道她今儿早膳午膳都没用好了,难得这会儿主动说肚子饿了,想用膳了,便也不逗她了,道:“那我去外面叫桃子进来服侍你。”

说完起身去桌前掌了灯,才出了屋子。

很快桃子便进来了,见施清如精神气色都比她之前刚回来时好得多,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就知道督主是小姐的仙丹,只要一见到督主,小姐什么毛病都尽消了。”

施清如白她,“你几时也变得这般贫嘴贫舌了,看来我也得给你一粒‘仙丹’,让你吃了后能不这么话多了。”

说得桃子吐着舌头,到底没有再说,只专心服侍起她来。

很快施清如便收拾好,出了屋子,韩征果然在廊下等着她,二人遂一道去了前厅。

常太医正要着人去请二人,就见他们一道进来了,男的高挺清隽,女的娇美从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只觉心情都无端好了许多,笑道:“你们俩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施清如几步坐到了他左侧,才嗔道:“说了师父多少次了,怎么嘴上就从来没个把门儿的时候,什么死啊活的,也不说忌讳忌讳的?”

常太医哈哈笑起来,“咱们当大夫的,本来见得最多的便是生死,有什么可忌讳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成日你这般老气横秋做什么,韩征,你也不说管管她的?”

韩征施施然坐到了他右边,慢条斯理道:“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惧内,可不敢管她也管不了,还是您当师父的自个儿管吧。”

常太医张口结舌,“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这般直截了当承认自己惧内的,很光荣很骄傲么?”

韩征笑着点头:“还行吧,也不是很光荣很骄傲,就只一点点而已。再说了,这不正是您老人家想看到的吗?”

常太医假笑,“好吧,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总成了吧?”

韩征拱手,“承让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