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捧着绣筐,瞧着顾子骞离开时候满脸愁容,又瞧着躺在软榻上却双眸圆瞪的自家小姐,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姐,您干什么要跟三少爷置气?三少爷虽然……不过到底是真心的为了您考虑的。”
“有些事情你们不懂。”顾瑾汐撑起上半身,半夏眼疾手快地给她背后垫了个软枕让她考得舒服些,“这两天你们稍微注意下水榭汀兰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什么,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半夏点点头,又给顾瑾汐添了热茶,略微思索了下将小香几上的桂花糕给撤走,“奴婢明白。”
转头瞧着窗外,虽然没有阳光可却比起前两日天气明显好了许多,微风徐徐可是却并不冷反而带着几丝秋高气爽的味道。低首垂眸,心底却不由得泛起了几分苦涩,感情,前世被伤得还不够吗?今生被伤得不够吗?或许,上天早就注定了她不能有感情,否则害人害己。至于秦睿,表现出来的爱与呵护,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他自己明白罢了。
谢府客院中。
耿祁山带着几分愁容,坐立不安;旁边的云老,只是轻轻地睨了他一眼,张口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等!”
“云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耿祁山原本就坐立不安,此刻听到云老开口更是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处;他只觉得嗓子干哑,轻轻地抿了抿唇,艰难地从嗓子里吐出一句话来。
说云老不担心吗?那自然是假的。
他可是比谁都要清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失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其他任务失败顶多是重新训练受罚,但如果是这件事情,那可是会要命的。他已经为了任务潜伏耿家十余载,这是最后的放手一搏,只要这件事情成了他就可以从此脱离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一段真正人模人样的日子了。
不过垂下眼睑,似乎想到了什么,云老薄唇微微抿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语气近乎感慨般,“谢安和陆氏亡故,谢玮和谢逸兄弟却迟迟不发丧,甚至连这府上都鲜少有动静,除了等,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
“可不是说,在大门外已经聚满了来给谢安夫妻吊唁的人吗?”纵然是被谢逸软禁在了谢府,但对于他们的行动却并没有限制;今天的事情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他们稍微找人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的。
云老显然并不意外,嘴角斜勾,脸上透着几分诡异的气息,“先等着看吧。”不管谢安和陆氏是真的死了还是装死,自己的主上都不会放过这千载难寻的好机会的。
“等,等,等。再等下去,万一再被谢家兄弟看出点儿什么来,那怎么办?”耿祁山不是云老,自然考虑不到那么多。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耿家;现在只是耿氏和耿亭匀的奸情被发现了,待谢府的事情了了之后顶多是耿氏被休回娘家,可如果一旦谢玮开始怀疑谢煜兄妹,那可不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么。
“现在他们都已经着急上火,哪里还有心思来管我们。”云老没好气地瞪了耿祁山一眼,深吸口气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我说山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如果那谢玮真的怀疑谢煜兄妹,又怎么会任由他们留在主院给谢安和陆氏守灵?”
“……”耿祁山闻言,始终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松懈了下,说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谢玮真的发现了什么,怕是早就将谢煜和谢琦给关起来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局面;想到这里,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总算是沉了下来,眉宇微微颦蹙着,“对了云弟,你说那谢安和陆氏夫妇是真的死了,不是谢家串好了来演给我们看的?”
云老低下头,嘴角微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山哥平时不是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糊涂了,那大门外可是都已经围满了前来吊唁的人,如果谢安和陆氏不是真的死了,又怎么会这样?谢家难道是要自己打脸?”
“好吧,我真的是给急糊涂了。”耿祁山身子后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我真的是急糊涂了。不过,关于那天对亭匀下药的人,你有头绪了吗?”
说到这个,饶是素来运筹帷幄的云老也不觉有些挫败,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并不是应付耿祁山的场面话,是真的没有。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谢家所设的一个局,那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谢玮和谢逸两兄弟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自从昨夜谢安和陆氏死了之后,谢玮就带着谢煜兄妹三人守在主院寸步不离;谢逸倒是好些,偶尔往闲逸居和主院,来来回回。原本他是想要打探闲逸居的,可那周围的守卫实在厉害,竟然连一
卫实在厉害,竟然连一个死角都没有,如果真的强来,他虽自诩功夫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如果一旦被发现,那前面所做的事情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迟迟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陷害我们耿家?”耿祁山双唇紧抿,眉头紧皱,不管怎样都想不明白,“你说如果这真的是谢家所设的局,那他们图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单纯的为了休掉一个耿世琴所以就做出这种事情来吧,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事情给闹大了吗?如果说谢安和陆氏是假死,难道谢逸和谢玮就不担心下不来台?毕竟,谢家大门外的那些人中,好多都身份不凡。
云老摇了摇头,深吸口气,眼底却浮起一抹坚定,“但凡是人,心中必有所欲。只要他不是站在谢家那方的就好。”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那个人会不会是自主上的敌人,他们这支暗中培养的队伍,一直潜伏在各个地方寻找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但这些年,他们已经逐渐的发现,其实寻找东西的不止他们这一批人,还有其他;如果真的是这样……想到这里,云老的心沉了沉,自己是不是应该尽快给上面的人汇报?可如果只是自己弄错了呢,现在谢府可是非常时期,他还是按兵不动得好。
还有张氏,上次去房里叫耿青柏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反常,他双眼微微眯着,不管那天夜里在墙边偷听的是不是她,他都绝不会放过。左右自己的任务到谢家事了就圆满完成了,至于他们……斜眼睨着靠在椅背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的耿祁山,就让他们全都葬身半途好了啊,这样可以造成自己也身亡的假象脱身。
“少爷。”药老面色凝重,薄唇微微抿着。
“嗯?”谢逸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坐在轮椅上,瞧着之前那被顾子骞一张请柬踢乱的棋子,似乎隐隐有了解开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