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七带着异域风情的深邃长相,棱角分明却透着读书人的才气,虽没有燕王那般耀眼,但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也缀满了深情,可嘉让背脊发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
“所以,你是带着目的来的大齐?你要做什么?还是说你身后的人要做什么?”嘉让突然想起了那日夜里贺兰集突然发问,庚七是个怎样的人?她笼统的认为是好人,也只不过是他戴上示人的面具而已。
庚七并不打算回答她,答非所问道,“等今日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就带你离开大齐,咱们去东瀛,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嘉让即便浑身无力,也因着这话随之一僵,她惊愕的看向庚七,他是怎么知道的?
庚七摸了摸嘉让的鬓发,那发丝柔软又光泽,滑在手掌心,像是御贡的丝绸一般,“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庚七看向嘉让脖颈处的小结子,顺手揉搓了几下,将假喉结取了下来,捏在手中把玩,“这软骨虽精细,到底也不是真的,我母亲便是伊贺人氏,专门做这些个小物件。”
话头忽而一转,“只是我没想到,就算你是个男子,也还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男人盯着你...”庚七想起他来四夷馆短短半年不到,什么燕王,世子,将军看向她的眼神,通通都心怀不轨。
嘉让很想保持清醒,但庚七在不知不觉间又给她用了软筋散,嘉让昏昏欲睡,整个人软做一团,迷迷糊糊间庚七又在自说自话,“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光,若是离了你,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她把他当朋友,怎知他这个朋友,每日都在嫉妒阿丹那,为什么每次他都能从自己身边抢走她,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得到她的青睐,大概还是权势吧?
......
崔鹤唳比贺兰集更先到,林子里的浓雾散去了一些,崔鹤唳吹响了落单马匹的稳笛,崔鹤唳静静循着声,约莫过了半刻钟,林子的东南边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迷雾中便有一匹棕色中等个头的马匹从西边跑来,崔鹤唳定睛一看,是应嘉让的马无疑。人可能已经遇上了危险,崔鹤唳瞳孔紧缩,立马便西边策马。
贺兰集赶来的路上遇上了纪澜灿,纪澜灿执弓箭的手一顿,随即明白了过来。“贺兰世子?”
贺兰集在马背上点了点头,并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表弟呢?她不是与你在一处吗?”眼神中的审视,令人很不自在。
那模样仿佛要将她看穿,纪澜灿盯着他眼神中的层层压力,依旧背脊直挺,一点不慌,轻轻笑道,“与我在一处,我便要知道吗?”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是说等殿下亲自来救她,你就满意了?”打蛇打七寸,贺兰集将人拿捏得死死的。
纪澜灿面上的淡然土崩瓦解,她派了人在林子深处蹲守,得了她的信号,恐怕这人已经被带往哪个兔爷馆了。
是她大意了,她竟没想到进山围猎,都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可真是个妖物!
纪澜灿不甘的指了个方向,心中愤愤,这些男人可真是色欲熏心,长得好看连男人都要垂涎,亏得身份这般高。
贺兰集不再看一眼,夹紧马腹卷起一阵白雾便消失在了浓雾中。
李霄与李霖都入了山林,修文帝静坐垂眸,与几位年事已高的老臣谈论着谁家的二郎更出彩些。
樱贵人上前为修文帝添置了一只暖手炉,模样温顺,“陛下,要起风了,暖暖手吧。”
淑妃身边的央萃见状,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千娇百媚的东瀛女人可真是手段了得,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敢霸着陛下的宠爱不将淑妃放在眼里,自家娘娘这个身份更高的主子都还没开口说话,她一个贡女竟敢越过她?
淑妃倒是乐得自在,这都是些位分不高的嫔妃固宠的手段,本就不伤大雅,早年间她便是这样过来的。
“陛下,崔将军今年该二十有二了吧?”淑妃雍容华贵,不似贤妃人淡如菊,附一抛出的话头,不是樱贵人这等小小贵人能接的,所以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修文帝倒还真的不记得,看了一眼底下的御史大夫,御史大夫陈老摸了一把胡子,“淑妃娘娘记得不错。”
“这般好的儿郎,既已立业,该是时候成家了吧?”
“哦?爱妃可有好人选?”修文帝来了兴致,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给小辈拉拉红线。
淑妃含笑看了一眼云徽。李霁了悟,云徽郡主的父族与淑妃沾亲带故,这也是为何兵部尚书荆大人敢与万烨两厢抗衡的原因,若是崔鹤唳与长沙王联姻,善用得当,倒也是一大稳固的助力。
修文帝还未置一词,忽然山林中数箭齐发,箭矢如流星涌来,人群惊慌,李霁抽出长剑,神色凛然,“保护皇上!”
流箭纷纷被打落在地,忽而身着黑衣的忍者破土而出,远处的树上飞落一个个身手矫捷的东瀛忍者。近处的手握胁差,远处的手持打刀,一瞬间,马场的人被层层包围。
......
崔鹤唳循着微乎其微的痕迹,找到了一处并未被巡山官兵做过标识的隐蔽石洞,他常年在外作战,风餐露宿的,对于这种石洞已经做出了大致的分析。
里面有男人隐隐约约的话语声,崔鹤唳眉间一蹙,武艺绝然的男人走在满是杂草砾石的石洞,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到近处,庚七见着一片黑影,心中一沉,“谁?”
崔鹤唳眸子里映着烛火的光,可他眼睛里的火比之烛火更盛,双眸满是暴戾的火焰,看着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抱着坐在地上的少年,那少年昏昏欲睡的眼半眯着,姿态闲媚。
男人的怒气高涨,脑中不做任何反应,下意识就将庚七一把提起,往石壁上猛然一摔,待人吐了一口黑血,这才将嘉让一把粗鲁的抱起。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键盘已经跪着了
第73章
马场的缠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李霁护着修文帝,手臂中了一箭。黑衣忍者大致有五十人,与马场的羽林卫打斗厮杀, 且他们手中还有飞镖暗器, 实在胜算不大。
这背后之人果真是下了血本,如此大阵仗, 怕是与朝中重臣和东瀛幕府内部都离不开关系,李霁动用暗号,将贺兰集召了回来。
静谧的密林深处, 贺兰集察觉到了异样,有高人埋伏的细微痕迹, 若他不是从小练就的一身观察细微的本领,几乎是察觉不到, 那一抹肃杀之气笼罩着林子深处,忽而听见外面山田出现的信号,贺兰集陷入了两难,一边是不知所踪的年年,一边是紧急的信令。孰轻孰重其实一目了然。
贺兰集无法, 策马的缰绳将其重重一勒,平日里十分谦和的世子表哥已然变做了不近人情的指挥使大人,贺兰集犹不甘心的调转了方向往山林外驰骋。
马场内皆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女眷, 个个被吓得花容失色, 更有甚至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徐眠画也被这仗势愕住,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好在他们目标明确,各个都往守卫最严密的天子仪仗处攻击。人群的慌张跳窜将徐眠画与贺兰颐挤在了一处,两个人如同被裹挟着靠近了修文帝。
双方势如彍弩, 有些黑衣忍者改变了一味猛攻的策略,开始向女眷袭击,徐眠画看懂了他们的意图,这是想逼着修文帝的守卫保护她们,从而更快击破皇帝周身的铜墙铁壁。
徐眠画面色一紧,她一时不察,竟被一名刺客近了身,那无差别的刺杀,刀尖立马就要触及到她的胸腔,忽而,姜宜浓出现,将人一拉,挡在了身后,赤手空拳与刺客打斗。
“县主跟好我...”
姜宜浓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徐眠画惊恐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