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老天爷啊,云峥!你要找死自己去死就好,何苦拉着老夫全家两百余口,完了,马上就要兵变了,天爷爷啊,死定了啊!”
云峥看着满车厢撒泼打滚的李常笑道:“那些粮食是人吃的吗?郑州府库里的存粮都他娘的存放了六年了,吃一口麦子全是霉味,喂牲口都会吃坏肚子……”
李常攀在车窗上哀嚎道:“大将军,您也不看看今年的年成,有口树皮吃都是皇天有眼啊,只要是粮食谁敢嫌弃?您在路上吊死的那些黑店里已经有人肉在卖了……”
云峥瞅瞅李常,发现这个家伙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混账,这些天跟着自己喝泥汤子,吃发霉的粮食竟然一声都不吭,看到黑店后堂悬挂的人肉也会义愤填膺的咆哮,虽说胆子小了点,贪财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能饶恕的罪过,第一次觉得自己打掉人家满嘴牙这件事太过份了,现在只要看到这家伙咕哝着嘴慢慢的磨食物吃就有些尴尬。
想到这里将葡萄酿递给李常道;“喝一口润润嗓子,别担心,你忘记了一件事,我出战从不依靠朝廷的补给,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有自己的一套运粮体系,效率恐怕比朝廷的效率要高得多,蜀中巨商崔达带着大批的粮食通过阴平古道已经将粮食运到礼县境内的汉水源头。祁山堡就坐落在这里祁山关隘的顶部,立足祁山堡,东可取天水关,西可攻陇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也是我们进取秦王川的前哨。
你也看见了,想依靠凤翔府给我们提供可靠地后勤支援这不可能,所以我们就只好依靠富庶的蜀中了,这是我们最高的军事机密之一,不要说出去!”
李常这才安定下来接过云峥的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压压惊,顺手将酒壶放在自己的身边道:“一些机密的事情如果关系到咱们这一次作战的成败,你没必要告诉我,我们如今虽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是在军阵上我帮不了你的忙,我很清楚来到军中起的作用其实就是耳目的作用,只要你不拥兵自重,或者投降敌军,我就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一些出格的事情我就当看不见,这时候拖你后腿才是最愚蠢的做法,既然你确定我们有大本营,有前哨阵地,还有足够的粮食和物资补给,我就放心了,只要你的部属到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向秦王川进发了?”
云峥点点头道:“看样子你也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消息。”
“监军掌管密谍司这是传统,我不跟你多说,我只告诉你,如果我们不能尽早的进入秦王川,富弼真的可能会死。”李常小声的叹息一声,又灌了一大口酒。
云峥回头对猴子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今夜必须赶到五城镇!”
说完话就抽了大青马一鞭子,大青马嘶鸣一声就窜到前面去了,猴子沙哑着嗓子大叫:“大将军有令,全军加快速度,今晚必须在五城镇宿营!”
甲子营的军士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多余的战马腾空,交给了后面的步卒,自己两人分摊一匹战马,一个在地上跑,一个在马上休整,跑了一里地之后,再换过来。
有他们在军伍里做人样子,后面的人马也纷纷效仿,陈仓古道上顿时变得热闹起来,这样的行军方式对武胜军老兵来说很习惯,那些新加入的军卒就叫苦不迭,好在挑选出来的军卒都是吃苦耐劳之辈,在日暮时分终于赶到了五城镇!
运送粮食的民夫依旧没到,不过武胜军中的老规矩就是每个人必须背负自己三日的军粮,炒面这种东西早就被云峥在军中扩展开了,只要给炒面里加一把盐,用开水一冲,就是一碗不错的糊糊状的食物,讲究些的军卒还会在里面添加糖霜和果干。
大军在五城镇休整一夜之后,再次开始了艰苦的行军,此时周遭荒凉的环境终于有了一丝改变,有高大的秦岭山脉的庇佑,陈仓一代总算是见到了久违的绿色,气候也变得湿润很多,大军不必再为食用水发愁,所以行军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在五城镇云峥收到了富弼的求援文书,看罢文书云峥和诸将整整研讨了一夜,富弼面临的局势非常的糟糕,没藏讹庞知道了宋军和青塘人在杀虎口那一仗的虚实,并没有急着向前突飞猛进,而是选择了看起来对他不利的稳占稳打,短短十三天的时间里,已经拔掉了定西城,通西寨,三岔寨,如今两军正在巩州广吴岭酣战,宋军依靠犀利的火器和险要的地势暂时稳住了战线,只要没藏讹庞的大军突破广吴岭,西夏大军将会兵临秦王川,这里是秦州最后的一道门户……
富弼在信中告诉云峥,层层狙击西夏军的意愿已经破产,西夏人对火器越来越熟悉,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样依靠火药大量的杀伤西夏人了,他们对盾牌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提醒云峥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全部依赖火器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