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甫听见这话,又结合梦中的情形,垂眸想了半晌,梦中他没护住夫人和孩子,让他们早早殒命。
这次他定要护住他们一生顺遂。
叶少甫瞥一眼玉荷,小声吩咐道:“端饭菜来,我要吃饭,再去把药端来。”
他不能倒下,他要找到夫人,要守护她,也要守护他们的孩子,绝不能让梦中的事成真。
“属下去端饭菜。”林奇听见这话面上一喜,转身出去。
林枫嘱咐玉荷煎药。管家得知叶少甫想开了,也放心不少,让人给宫里递了帖子,告知皇上一声。
叶少甫吃了饭,喝了药,把人赶出去,说自己要休息,让人不要打扰。
林奇和临风不敢松懈,退至门外守着,还不放心,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林枫林奇不知道,在他们关门的那一刻,叶少甫推开窗户,运用轻功离开,对于府中的暗卫,他了如指掌,很轻易便避开暗卫,出了景王府。
傍晚掌灯时分,厨房的人来报说饭菜好了,林奇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爷,晚膳摆在哪里。”
房内没有回应,林奇又问了一遍,依然没有回应,林枫觉得不对劲,推门进去,房内哪有叶少甫的影子。
林奇跑到窗边,对着外面喊一声:“爷,您怎么不让人省心呢!”
这声音中掺杂着几分无奈。
第87章
叶少甫来至沈府,去了沈颜沫的院子。昏暗中他站在廊下,那个位置是沈颜沫经常站的。
院子静悄悄的,平日除了婆子丫鬟进来打扫,使院子保持干净,等待着女主人的回归外,再无其他人进来了,这与往日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往日,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沈颜沫坐在廊檐下,或看医术,或整理账本,时不时看着几个孩子嬉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好似昨日发生的一般。哪会像现在,院中无人,除了几声虫鸣,再无其他声音,让本就沉寂的院子透着几分孤独,正如叶少甫此时的心情。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留他自己。
他在院中站了半晌,推开门却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朝房内望去。
房内到处是沈颜沫的影子,娇羞笑着的样子,嗔怪皱眉的样子,训斥孩子们的样子,认真看书的样子,手指拨拉算盘珠专注的样子,差点晃花了叶少甫的眼,他怔怔的眼眸迸射出几分惊喜,情不自禁喊道:“夫人,你回来了?”
话落,房内无人回应他的话,定神看去,屋内一片漆黑,哪里有沈颜沫的影子,刚才的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叶少甫抹黑走进屋内,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抬眸看向对面,那个位置也是沈颜沫常坐的。如今空空如也,他的心也空了,跟着沈颜沫走了。
他在沈府躲清静,丝毫不知景王府发生的事。
林奇和林枫发现叶少甫不见了,出动全府的人出来寻他,就差把京都翻过个来了。找了一夜,仍不见叶少甫的踪影,无法只能无报官,让官府帮着寻找,这期间惊动了武昌侯府,顾少逸怕叶少甫出事,派人出来寻找。
就连楼千重和于大人也出来帮忙了。金娘子也担忧,怕叶少甫出事,带着两个儿子出来找人。
过了午时,一群人仍没找到叶少甫。大家也都累了,一起去了卿月楼,一则吃点饭菜补充体力,二则商量一下对策,大家都想想,叶少甫能去哪里。
他们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连皇宫都找了,叶少甫不在宫里。
金娘子端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开口询问:“你们谁去沈府找了?”
众人相互对视,同时摇头。
温庭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朝外,口内喊着:“王爷定然在沈府,夫人走了,院子还在,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定是想念夫人,去了沈府。”
玉荷跟在温庭身后,很赞同他的说法:“王爷定在沈府。”
京都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均不见王爷的影子,除了沈府,他还能去哪里?
果然在沈府找到了叶少甫,叶少甫坐在廊檐下,呆愣看向远处,陷入深思,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找到他时,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你回来了,真好。”随后又昏了过去。
林奇林枫何时见过这样的叶少甫,眼睛酸酸涩涩的,仰头眨巴眨巴眼,将涌出的泪水逼回去,把叶少甫架了回去。
金娘子心有不忍,望着叶少甫悲伤的背影摇头叹息:“明明是一对璧人,为何到了这个地步。”
秋风萧瑟,树木凋零,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打了卷,恋恋不舍落在地上,本来就显得萧条的树林,此刻竟有些凄凉。
几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轱辘轧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簌簌和喀嚓声,又伴随着车轱辘特有的吱扭声。
马车内,刘妈妈坐在沈颜沫一旁,欲言又止地看着沈颜沫。
沈颜沫知道刘妈妈有话说,缓缓开口:“您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着呢。”
“夫人真打算去燕国?”这几日刘妈妈一直担心这个问题,那些个护卫都是燕国人,耀哥儿和荣哥儿是燕国的皇子,此去燕国为了争夺储位,那个位置岂是好争的,那是铺满荆枣的血路,是人的血肉和白骨堆起来。
沈颜沫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见车旁有侍卫跟着,对刘妈妈摇了摇:“咱们别无选择。”
她何尝不知燕国去不得,在京都别无选择,出了京都选择权就在她手中了,她不想去燕国,不想孩子涉险,谁也不能勉强她。
就算去燕国也不是现在,也要等耀哥儿再大些,萧怀瑾看似与世无争,谁知会不会被权势迷花了眼,让耀哥儿回去,打着清君侧的名字,将燕国皇后赶下台,让耀哥儿当一个傀儡皇帝,到那时,他们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家宰割了。
刘妈妈见沈颜沫谨慎小心,知道她忌惮外面的人。不再问这个问题,又换了一个:“夫人不想嫁给景王,当初不答应他的求婚便是,为何在成婚当天离开,这不是打景王的脸吗,若景王一怒之下找夫人的麻烦,咱们该如何是好。”
“他不会。”沈颜沫垂眸想了半晌,把誉哥儿和傲哥儿的身世说了,惊得刘妈妈合不拢嘴:“怎么会,当初可是在侯府,夫人哪有机会见外男,还是名声显赫的景王?”
“事实就是如此。”话落沈颜沫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虽然出自顾少逸之口,她却深信不疑,那晚的药香骗不了人,这绝不是吃几日药就能拥有的。
“所以夫人才当众拒婚,为了报复景王?”
“你就当我任性一次吧。”梦中的恨,如今的爱,在那一刻都随风而去,以后他们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