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刚刚看上去对沈柏很有偏见,这话说出来又全是维护之意,吴守信有点看不懂了,不过当着沈柏的面,他也没时间细想,义正言辞的说:“我自然是相信柏弟不会做这种事的,那嚼舌根的下人我也已经处置过了,府上再没人敢在背后议论此事,只是悠悠之口无法全部堵住,我是想让柏弟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放在心上。”
沈柏向来活得没心没肺,这点风言风语她还不会放在眼里。
她想了想在桌上写道:这件事不会空穴来风,那些下人可有说什么依据?
吴守信顾忌的看了沈柏一眼,不好直说,沈柏弯眸笑笑,示意吴守信但说无妨,吴守信这才说:“我听那些下人说,太傅夫人动了胎气,柏弟恰好回府,强行打晕下人给夫人接的生?”
这事的确不假,但事情发生在太傅府,这才一日不到的时间,就在各世家大族传遍了,要么是有人一直盯着太傅府,听说孙氏生了,第一时间就打探了消息宣扬出去,要么就是太傅府的下人被什么人收买,直接把消息卖了出去。
沈柏这一年在瀚京闹出来的风波不少,一直是众人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盯着太傅府的人也不少,但仔细想想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也不多。
沈柏默默捋着思绪,在桌上写道:我接生技术还不错,日后吴兄娘子生孩子有需要,也可找我。
“……”
吴守信面无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恒舟眉头打结,没想到沈柏竟然亲自给孙氏接生,他是知道沈柏乃女儿身,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堂堂太傅嫡子给自己的继娘接生像什么话?
气氛正微妙,敲门声传来,吴守信应了声进,周珏推门进来,见顾恒舟也在,眉梢微扬,欢喜道:“顾兄,你出宫啦,顾伯伯也出宫了吗?”
周珏问着一屁股走到顾恒舟旁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丢给沈柏。
沈柏下意识的抬手接住,那东西亮晶晶的折射着细碎的亮光,是一只小猪形状的长命锁,锁是纯金打造的,沈柏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
周珏故作矜持道:“这是我爹早就让人打好的,我家没有女眷,不好直接去太傅府送礼,你带回去给弟弟,不许占为己有!”
沈小爷会贪图这种东西?
沈柏翻了个白眼,把长命锁揣进怀里,周珏好奇的问:“话说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长得跟你像吗?以后你要是成亲有了孩子,不得叫这孩子二叔?他这辈分也太高了吧。”
周家没主母,周德山用治军那套法子治家,府上的人没一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周珏因此还没听说那些事,只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很感兴趣。
沈柏懒洋洋的在桌上写道:他叫沈六,以后叫他小六就好了。
“沈六?”周珏意外,摸着下巴嘀咕:“顾兄的贴身小厮叫顾三顾四,我的小厮叫周五,你叫你弟沈六,这是没把他当弟弟,拿他当小跟班儿了?”
他能给小爷当跟班儿,那是他的福分!
沈柏翻了个白眼,吴守信见周珏送了礼,立刻解下自己腰间透绿的祖母绿玉坠丢给沈柏,说:“我出门急,没准备礼物,就拿这个给小六吧,还请柏弟不要嫌弃。”
周珏眼尖,指着那玉坠说:“这不是你们吴家的传家宝么?你拿这个送礼不怕回去被你爹打折腿?”
吴守信没想到周珏认识这玉坠,当即梗着脖子否认:“这不是我家的传家宝,只是我自幼随身带的玉坠,值不了几个钱。”
都说玉养人,随身带了十几年的玉坠,再不值价也要值几个钱。
不等周珏再说什么,沈柏把玉坠还给吴守信,抱拳行了一礼,算是受了他的心意,但礼就不要了。
吴守信还想坚持,周珏连忙道:“吴兄,沈家这小子贼精贼精的,他看不惯自己那个弟弟,只怕背后要想不少法子折腾倒霉弟弟,你要送礼就让你娘亲自送到太傅府去,也好帮你爹卖个人情,不然再好的东西都得进这小子的兜儿。”
就你丫话多!
沈柏在桌子底下踹了周珏一脚,周珏不甘示弱,回踹沈柏,两人在桌子底下用脚打架,面目逐渐狰狞,过了一会儿,沈柏的脚踝被扣住,整个人被拉得往桌子底下钻,沈柏抱住凳子才没有摔倒,撩开桌布一看,抓住她脚的不是周珏是顾恒舟。
她什么时候踢到顾兄了?
沈柏没什么印象。
顾恒舟沉声问:“还要闹?”
沈柏把手举到桌子上面挥了挥认怂,顾恒舟这才松开她的脚。
沈柏重新坐好,狠狠剜了周珏一眼,周珏笑嘻嘻的看好戏,他就喜欢看沈柏被顾恒舟收拾。
顾恒舟也扫了周珏一眼,周珏立刻敛了笑装正经,顾恒舟对沈柏说:“跟我回国公府一趟,晚点还要一起进宫面圣。”
一听到要进宫面圣,沈柏立刻站起来和顾恒舟往外走,吴守信下意识的站起来,被周珏叫住:“这一桌子菜还没吃呢,顾兄又没叫你一起去,你着什么急?”
这话没法反驳,吴守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柏和顾恒舟一起离开。
吴守信的眼神实在固执,周珏吃了粒油酥花生笑道:“你这眼神真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呢。”
吴守信回神,低声道:“我与柏弟才刚刚冰释前嫌,眼下是很好的朋友,周兄不要乱说!”
周珏:“……”
我就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认真的解释怎么反而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柏和顾恒舟一起出了追鹤楼,顾恒舟直接翻身上了猎云,沈柏在马下站着,见他没有要伸手拉自己的意思,转身想骑吴守信那匹马,顾恒舟冷声道:“还不上来?”
沈柏咧嘴笑起,朝顾恒舟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一把,顾恒舟无动于衷,淡淡道:“刚刚不是能自己上马吗?”
得,连这个都记着呢。
沈柏笑得更欢,摁着顾恒舟的腿翻到马背上,然后麻溜的抱住顾恒舟的腰,把脑袋搁到他肩上。
这个姿势亲密了些,顾恒舟背脊微僵,正要让沈柏把手放开,沈柏抬手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猎云磕磕哒哒的在街上跑起来。
街上人还很多,怕伤到人,顾恒舟分神看着前面路况,沈柏趁机把他抱得更紧。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暖阳倾洒而下,风刮在脸上还有点凉,背上贴着个人却很暖和,猎云跑起来以后,顾恒舟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一盏茶后,两人回到国公府,沈柏率先下马,当自己家一样往里面走,看见顾恒舟在后面,门房不敢拦她,只是眼神惊诧又好奇的一直盯着她看。
顾恒舟拿着马鞭走过来,冷冷的扫了门房一眼,门房后背发凉,缩了缩脑袋,不敢再看。
顾恒舟跟在沈柏身后进去,两人绕过长廊走到后花园,沈柏原本大步走在前面,突然折返身跳到顾恒舟身上,顾恒舟下意识的伸手托住她的臀,嘴巴被沈柏死死捂住。
沈柏一个劲儿的冲他挤眉弄眼,顾恒舟侧身躲到旁边花台后面,透过花丛意外的看见顾恒修和春喜站在一起。
顾恒修是背对他们站的,顾恒舟和沈柏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只看见春喜低垂着脑袋,一脸娇怯不胜的样子,分明是春心萌动。
顾恒修好歹是国公府二房的长子,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