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庭想了想,“我记得的有公社社长张锋的母亲中风,是赵大哥给治好的,”他顿了一下,看了眼赵书记,“这个赵叔知道!”
“对!”赵书记点点头,张锋作为社长,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当时老太太的病好了之后,硬塞了一百块钱给了国年。
“还有呢?”陈立夏接着问道。
“还有……哎呦,其他的就都是各个村里的人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样吧,小嫂子,卫生所都有记录,我回去找找。”李靖庭挠挠头,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虽说醒酒了,可还是有些懵,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陈立夏也只能点点头,让他回去休息,情况都弄清楚了再说。李靖庭应了一声,也没有废话便离开了。
赵书记看着陈立夏沉思的侧脸,有些疑惑,“立夏啊,你有什么办法吗?问国年的病人干啥啊?”
陈立夏看着赵书记和李丽娟,解释道:“靖庭不是说了,国年看病一般是不跟人收钱的。那这个,真的能算是非法行医吗?他一不收钱二不卖药,难道知道了乡亲生病了,支个招也不行?”
“所以你觉得问题出在那几个收钱的人家上面?”赵书记立马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
“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国年行医这么久都没事,为什么忽然被举报呢?”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恶意举报的?”
“这个,我还是不确定的。”陈立夏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的。
赵书记没做声,但是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件事了。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三个人都在想会是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国年为人低调,虽说跟人都不甚亲近,但是也没有什么结仇的人。如果说谁有意去害他,陈立夏只能想到宋家了。
但她仅仅有个猜想,还没有证据。
况且,即使知道是谁,对国年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帮助,毕竟,他确实没有医生执照。
可是,法理之外还是要将讲人情的,国年医术精湛,是多少带执照的医生都比不上的。他治病救人,没有做过危害公共安全损害个人和集体利益的事情,分明是好事儿,难道这样也会被严处吗?
陈立夏觉得事情还会有转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一步一步解决眼前的困境了。
结婚本就是一件折腾人的事情,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家人都是筋疲力尽的。眼见着天色黑了,李丽娟热了些剩饭剩菜,可谁都没有胃口,象征性的吃两口,也都剩着了。
吃饭后,陈立夏帮着将碗筷洗了,就一个人进了新房。
房间里还是那一片片的红,红得耀眼,她看着却没有了上午的喜悦。想着今天的热闹,就更衬得如今的凄凉。
谁能想到,一大早都是高高兴兴的,新婚之夜居然只有她一个人了。也不知道国年在公安局怎么样,天气凉,局子里头,恐怕也没有厚被褥吧?
陈立夏躺在炕上,连被子也没铺,只将属于赵国年的另一只红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就这么看着桌子上的红烛燃了一夜。
第85章 各自奔走
老话讲“红烛断,婚姻残”,就是说新婚夜红烛若是灭了,以后婚姻会很不顺畅。她盯着烛台看了一整夜,亲眼看着他们的红烛亮了一夜,这是不是说,国年一定会安然无恙?
翌日一大早,公鸡的啼叫唤醒了沉睡的村庄,陈立夏看着外面逐渐明朗的天色,早早地起来做饭。
新媳妇出嫁第一天要给公婆做饭,这是村里一直传下来的。虽说国年不在,她这个当媳妇的,也不能坏了规矩。
李丽娟习惯性地早起,没想到一起来,居然看到灶台里有火星,一回身见到端着土豆刮皮的陈立夏,吓了一跳。
“立夏,你咋起这么早啊?”
“做饭啊!妈,你进屋歇着吧,一会儿饭就好了!”陈立夏微微扬了扬嘴角,便低下头专心刮土豆皮了。
李丽娟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眼里忽然一阵泛酸。立夏这孩子啊……
陈立夏扭头,正好看到李丽娟转身过去偷偷地抆眼泪。她鼻子也有些酸,深吸一口气将想哭的心情压住了。
现在国年出了事,赵书记和李丽娟心里肯定是忐忑的。她特地做了这顿饭,就是为了安慰一下两个老人的心情。既然嫁进了赵家,她就会与赵家荣辱与共,就算是赵国年真的被关个三年五年,她也会一直等他。
赵书记看到陈立夏做的饭,也十分惊讶,她手艺不差,但是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什么胃口。若不是因为是新媳妇的第一顿饭,几人甚至不想动筷。
吃了饭,赵书记就要出门,赵国年是被县公安局的同志带走的,他想去县里看看情况。
这个想法和陈立夏不谋而合,他们在家想的再多都没有用,还是去公安局具体了解一下情况,才好做打算。她换了一身衣裳,拿了些现钱。想了想,将自己 存折也拿了出来,塞进衣裳的内兜里,跟着赵书记一起骑车去了县里。
原本李丽娟也是想要去的,可是家里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况且昨个村里人带回去的盘子碗今天要还回来,还要收拾洗好给原主送回去,都是麻烦事,她只能留在家里处理这些。
赵书记和陈立夏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城阳县城,直奔公安局。也是巧合,那个当班的警察正是那日拷住赵国年的那个,也是那一次陪着王科长一起“公安临检”的小警察。
他叫做张玮,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城阳分局,是个很有斗志的年轻人。但是这个斗志没有用在破案上,却用在了升职上。平日里惯会耍小聪明,在领导面前邀功。
上一次的“宾馆临检”事件,他被王科长训了一句,回到警局之后还真的十分认真地翻阅了卷宗,才回想起赵国年救陈立夏的事儿,那时候他还跟着一起出警来着。
可是他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只觉得被王科长训了很丢脸,影响了领导对自己的看法,将这气愤都撒在了陈立夏和赵国年身上。这两个人就是不正经,未婚男女就可以搞在一起?这种歪风邪气跟卖淫嫖娼有什么区别?
因此,上一次没有收拾了陈立夏和赵国年,他心里就有了个疙瘩,没想到这一次赵国年被举报,他更觉得自己是正义的。眼下看着陈立夏和赵书记风尘仆仆地过来探视赵国年,像是看着两个愚民,“犯人调查期间不允许探视!”
这话说得,好像赵国年一定会被判刑关押似的。陈立夏当即就火了,冷着脸反问回去,“你这话什么意思?国年现在是被调查,可他还不是犯人!请你注意言辞!”
“呵……”张玮眯着眼睛打量了陈立夏一眼,对她的语气十分不满。可又想到什么,嘴边的冷笑淡了下去。
“说了不能探视就是不能探视,你们走吧,不要妨碍我们办公!”他一副没商量的语气,低着头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陈立夏急的想跺脚,咬着下唇还要说什么,却被赵书记给拉住了。
赵书记放低了姿态,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证明,恭敬地放到张玮的桌子上,“警察同志,您看,我是李家堡子的大队书记,我们大队的社员出事了,我作为大队书记,来了解一下情况,这个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