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听风峦海话锋一转:“臣之所以未自尽于战场, 苟且偷生至今, 所图不过是再见公主一面。今日这心愿圆满, 且喜又得见大魏楚王,果然是极温厚可靠之人, 有他守护公主,臣再无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我的媳妇儿用你顾?呵呵。周玄冷笑。
“可是, 你若不在了, 我又如何能得心安。”苏凤竹哽咽道:“我和我们家,欠了你那么多......”
“与公主结识一场,能够再听公主叫一声小哥哥, 臣此生足矣。”风峦海含笑道。
唔,这话说的真好听,真好听!小哥哥,真不嫌酸牙!周玄捂着腮帮子撇嘴。
这风峦海,绝不是个老实的!周玄凭着自己直觉断定。可看着自牢中回来后愁眉不展的媳妇儿,这话周玄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在她面前说。
风峦海会装,他就不会么?“媳妇儿啊,没事儿哈,风峦海委实是个正人君子,我也是钦佩的很。我来想法子,无论如何要保住他!”于是他跟苏凤竹拍着胸脯道。
“阿玄谢谢你。”苏凤竹这才正眼看一眼他:“可我也有想,他说的话没错,殉国对他这样的人才是最合适的吧。为了我的感受,强行把他留下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哎呀呀,看看把他宝贝的!周玄强咽一口翻腾的酸水:“他一个大男人,哪儿来这么多有的没的。”
“正因为他是大男人伟丈夫,才会为这道义二字所困。若是那等首施两端左右逢源的小人,再不会如此。”苏凤竹叹息道。
周玄磨磨牙:“道义这东西么,死守着就迂腐了。合适的左右逢源未尝不是好事。”
“阿玄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苏凤竹终于觉察了周玄的情绪,忙搂了他胳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我对他绝不是男女之情,我只把他当兄长看待,真的。”
“我自然知道,”周玄这才好受点,然面上愈发的一本正色:“咱俩都一起经历多少风风雨雨了?媳妇儿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的透透的么?我如何会乱想你们?媳妇儿你真是太小看我了!”
“阿玄就知道你最好了!”苏凤竹依偎到他肩上,甜蜜地道。
这还差不多。然周玄还觉着不够:“叫人家一口一个小哥哥,轮到我就只是阿玄。”
“好了,玄哥哥玄哥哥,人家的好玄哥哥。”苏凤竹忍笑道。
“乖媳妇儿。”周玄欢喜亲亲她额头:“以后都这么叫。”
“饶了我吧,牙都酸掉了!”苏凤竹捶他。
“叫人家就不嫌酸。”周玄撇嘴。
“嗯?哦,你偷听我们说话!”苏凤竹这才反应过来。
“呃,不小心听到一耳朵罢了,绝不是故意偷听!”周玄断然否认。
“不是故意的?”苏凤竹将信将疑道。
“不是!”
“也不乱想我和他?”
“不乱想!”
苏凤竹这才重展笑颜:“既如此,那我想明天再去看他。”
周玄:“啊?”
“以后得空我就去看他,反正他也没多少时日了。”苏凤竹又道,
“......”周玄勉强维持笑容:“去,想去就去,没事儿!”
“你前朝事儿忙,就不必陪伴我了,我一个人去便是了。”苏凤竹又体贴地道。
周玄:“好、好啊!”
第二日苏凤竹还真又往狱里去了。
周玄在前朝心神不宁的,到底寻了个借口溜出去,打马往诏狱而去。
到了门口,周玄不叫人出声,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只隐隐听得琴声作响,并清脆笑语。
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门乃厚厚一整块粗铁打制而成,唯有一小小口子,供狱卒日常巡逻观察犯人所用。周玄偷偷靠近那口子,斜眼往里面偷觑。
却只见自己媳妇儿和风峦海相对而坐,两人中间一盘棋局,正你来我往,战的好不激烈。旁边丽玉等一干随从都恭谨候着。
下个棋而已下个棋而已。旁周玄心里对自己说。
他又岂知道风峦海既是军旅之人,又在这牢房里住的久了,对这道门上的口子尤为警觉。但凡有人靠近,他本能性的就能察觉。此时周玄看着他是聚精会神在下棋,实则他早已把探头探脑的周玄纳入眼中。
他沉吟一下,手中棋子啪嗒落下。
“嗯?”苏凤竹瞪大双眼,立刻跟上一枚棋子。
风峦海微微一笑:“我输了。”
“不,你是故意的!”然苏凤竹佯怒道:“你故意让我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局不算!我们再来!”
“再来只怕也难分伯仲。”风峦海笑道。
“是呢,难得你我棋力相当,今儿这棋下的痛快,我许久没下过这样的棋了。”苏凤竹央求他:“再来几局嘛!”
“好,那我便奉陪到底。”风峦海笑道。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按说他们也没什么亲密动作,然门外的周玄却只觉着自己都快给酸水儿淹的没法呼吸了:不仅棋力相当,人也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这种默契,自己和媳妇儿就没有——自己又不会下棋,媳妇儿喜欢的那些文雅玩意儿,自己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