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念稚是特意来找她的,也应该先往奉圣阁去找她,怎么会准确无误的寻到庆元堂来,而且算准了她出无名居的时间,悠悠然等在后巷里。
杜府门房自然知道她今天去了奉圣阁,但却不知道她回程时改道来了三堂九巷,今天的具体行程她只告诉过桂开,不是杜府有人密告她的行程,就是无名居有人给陆念稚通风报信。
她不怀疑曲清蝉和千柳,也不怀疑桂开,但桂开不知道她来找曲清蝉是因为什么,只当她是寻常交际,很可能随口告诉过竹开,让竹开留在霜晓榭看好门户当好差。
竹开!
她想起安大爷说的话,想起竹开头一次随她去庐隐居时,和明忠、明诚说笑时的自然和熟稔,当时她就觉得有点违和,此刻她才想清是哪里违和——竹开面对明忠、明诚的态度,熟悉随意得根本不像从没打过交道!
还有陆念稚告白时说的话,他怎么知道杜晨芭院子里的事,比起那天大吴氏闹出的动静,杜晨芭的小哭小闹简直没引起多余的主意,陆念稚尚且没过问大吴氏闹的事,怎么会突然去查杜晨芭的院子!
除非有人先就觉出不对,暗中摸过杜晨芭院中的底,和陆念稚通过气。
而她知道,自从江玉和吴五娘的事之后,西府各个主子的院子里,都有陆念稚安插的眼线,那些眼线不全是陆念稚的人,有江氏的人,也有她的人。
只不过她的人盯的是杜振益的院子,而私下查探杜晨芭的院子能不叫她发现的,只有陆念稚的眼线,以及……竹开。
竹开和守西墙门的婆子关系可是好得很!
杜振熙心念电转,小脸由愣怔变惊怔又转为气恼,最终化作一脸怔忪,望住陆念稚断言道,“四叔,是竹开告诉您我在这里的?竹开,是您的人?”
这话没头没尾,桂开一惊再惊,也望住陆念稚,同样是一脸怔忪,更多的是错愕。
四爷早就收买了竹开?
什么时候的事?
为了什么?
桂开首先想到的不是陆念稚想害杜振熙,事实上竹开还真没害过杜振熙,想到是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当初竟没发觉竹开不对劲,庆元堂那么多没地位没资历的小龟奴,怎么偏偏就选中了竹开!
他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杜振熙见状就知桂开在想什么,不无自嘲的轻轻哼笑道,“如果四叔有心安插人到我身边,自然有办法让你选中他想让你选中的人,你不必自责。竹开的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
桂开无言以对,此时此刻一头是自家七少,一头是陆念稚,他也确实不能胡乱接什么话,见杜振熙颔首示意,就径自上了车辕。
“四叔请。”杜振熙抬手做请,当先钻进马车,“您既然是来找我的,想来有事和我说。正好,我们坐上车好好说一说,也把竹开的事撕掳清楚。”
她语含讽刺,态度不善,陆念稚自然看得出来,却半点不见被人戳破的尴尬,施施然掐着袍摆跟着钻进车厢。
马车驶动,杜振熙的声音也跟着想起来,“您不否认,我就当您默认了。竹开是您的人,奉圣阁夜宴时早和明忠、明诚通过气,他去主楼根本不是临时顶差,不过是联合明忠、明诚做戏给吴五娘看,好叫吴五娘放心,以为您身边得力的小厮都不在,才好大胆放心的闯进主楼去。
那次,不是竹开第一次和明忠、明诚接触吧?您对唐家态度的改变,种种做法的铺排,没少得益于竹开暗地里通风报信,告诉您我和唐七小姐、和唐家的来往动静吧?
包括今天,您就算先去奉圣阁找过我,知道我离开后没有径直回府,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准的上庆元堂后巷堵我!桂开一直跟在我身边,他也不可能有事没事的到处拿我的行程说嘴。唯二知情的,只有竹开。”
越说,她就越肯定杜晨芭院子里的阴私,也是竹开暗中探听,报给陆念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