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之前桂开突然来报,说陆念稚把安插西府的眼线撤走了一半,只留下杜仁、杜振益院里的零星眼线。
八成是竹开发现探听到的是他不能知道的事,就把杜晨芭院中的眼线处置了,陆念稚藏小于大,干脆就把不需要紧盯的地方的眼线也一并撤了,这样一来,杜晨芭院中的眼线不见,也就不那么打眼。
她倒真不知道,所谓盯着西府的眼线,竟能深入到连杜晨芭闺房内发生的动静都一清二楚。
也许真是巧合,也许只是阴差阳错,她细数竹开“罪状”的时候,下意识就避开杜晨芭院中的事。
说罢深吸一口气,狐疑而戒备的目光直直盯着陆念稚,“四叔,您放竹开到我身边,是想做什么?”
“当初我半道截了唐家名帖,就猜到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知道我回城住进庆元堂后,定然会急着来找我。”陆念稚不闪不避,回视着杜振熙轻言慢语的开了口,语气还带着丝笑意,“当初我已然对唐家起了防备,又有试探之心,怎么可能放任你一心和唐家结亲?
你这样的倔脾气,想来没有真凭实据是不肯信我的话的。有个人在你身边做事,我也好对你和唐家的进展心里有底不是?桂开虽是服侍你的,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做事是什么偏好什么习惯,我和你一样清楚。”
所以照着桂开会选的人,事先就收买了一批小龟奴,竹开只是其中一人,最算最后没被桂开选中,也会有另一个被选中的“竹开”。
“竹开不过是帮着传递些消息给我。”陆念稚接着道,伸手去拉杜振熙的手,“小七,你扪心自问,我可曾让竹开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我可曾利用竹开害过你?没有他,那次奉圣阁夜宴江玉要害你,你不会那么快顺利脱险。没有他居中传递消息,就没有唐家宴请那天顺畅无阻的行事,我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你,救你脱险。”
杜振熙闻言缩到一半的手不动了,到底被陆念稚捉了个正着,轻轻柔柔的握进掌心。
其实,从她刚才说破竹开卧底身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不能用这件事拿捏陆念稚,给他定下什么大不赦的罪名。
陆念稚说得没错,她也想得通。
但被人暗中“监视”,实在不是什么好感觉。
何况,陆念稚根本不怕她说破竹开的身份。
“何况,我根本没想过永远瞒着你,竹开的身份你不主动问也就罢了,现在你问了,我也没否认不是?”陆念稚仿佛能看透杜振熙的想法,握着杜振熙手讨好似的晃了晃,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讨好,“你什么都说到了,怎么不说竹开还私下探听到了晨芭的事?
你放心,竹开做事周全,不该留的人都打发了,不该记着的事早已经烂在了肚子里。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如今既然说开了,竹开那样的机灵人物,留不留全看你。你要是厌了他,就让他来庐隐居做事好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念稚想得倒美!
杜振熙垂下眼脸哼哼,“竹开的身契在我手里,自然就是我的人。回头我要怎么处置,不劳烦四叔操心。”
还是只字不提杜晨芭的事。
这样掩耳盗铃的杜振熙,真是……叫人忍不住逗弄。
陆念稚眼底的坏笑几乎要兜不住,似乎很好心的顺应杜振熙的意思,不再多说竹开,却非常坏心的揪着杜晨芭的事不放,倾身靠近杜振熙,包覆杜振熙小手的掌心微微一用力,“那我们来说说晨芭的事。我来找你,也是为着这个。小七,我知道你在装睡。”
杜振熙耳边又开始炸雷,忍不住猛地抬眼,又是错愕又是慌乱的看向陆念稚。
她明白陆念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