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免奴身这种事,在边关里从来都是从军杀敌这一条路,若是杀得多自己可赎其身,功劳越大,能被赦免的家人就越多。
然而要是跟蛮子联姻都成了赦免的路子,闹在朝廷上也不过是时日问题,而朝廷上必然也会引起大的波澜,想来会以刑部为最。
毕竟跟蛮子联姻,在许多臣子眼里,蛮子也配跟大庆联姻?
萧安因魏侯、南阳侯之事,本就身份尴尬,又在朝中无势力,到时候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下明旨的意思,就是要先拿到朝堂上来讨论一番,也免朝廷事后知晓吵闹不休的好。
皇帝听了只呵呵笑了起来,“何须告知那些臣子?就是在这之前,在三关里莫不是就没有与大庆百姓联姻者?况山高皇帝远,朕也管不得那般多啊!”
太子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密旨会下,然而朝廷里若对此事不允,皇帝便直接推在萧安身上,将在外可军命有所不受。
皇帝说得随意,太子也觉得未必不是个好法子,唯有太孙心里叫苦,这要朝廷上把罪名全推给萧安,自己的祖父会如何选择,萧安会不会赴魏侯后尘?
然而这事皇帝有言在先不可入第四人之耳,太孙离了勤政殿之后便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应对。
太子见状,也少不得宽慰他,“此事并未有你想得那般严重。边关扶助他们,换来的是军中急需的良马,有了好马才能跟蛮子好好打仗,也才不会在里头吃亏。就是别的官员不知好歹,兵部与户部也当明白这其中无奈,纵然是被闹到了朝廷上,也会有人与永定侯说话。你祖父,也不过是不想被朝臣觉得他偏袒罢了。”
一件事不管好坏,作为裁决的皇帝,至少明面上就不能过分偏心,否则臣子心中必然不平,心中不平就易生不甘,生了不甘就易起二心,这也算是君王御下的大忌。
“永定侯是魏侯亲手带大的孩子,你祖父不会真保不下她。你祖父其实是个重情的人,不然萧安何以当上三关的大将。就凭她把一台关打赢了?胡马关把蛮子拦住了?还有程谨安只凭军功难道就能当上副将?”太子细细的给太孙分析。
在太子眼里,虽自己有些地方自己父皇的看法不一致,然而也知道那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对不起魏侯,便补偿在了萧安身上,对不起当初为国战死的程将军,便补偿在了程谨安身上。
他的父皇,一辈子力求不欠任何人的情分。
太孙点了点头,想着萧安送给他的笛子。
太子摸了摸他的头,叹道:“你啊,就是心太软了。”
也还好日后有机会教导,太子也并未指望自己儿子日后能够当个彪炳史册的明君,能得守成就十分不错,等大庆再累积几十年了,再跟蛮子全力一战,未必不能再平静百年。
皇帝想要过几年就跟蛮子干仗,太子却想得要多一些,等着户部粮库满了,别说是跟蛮子打仗,就是出使塞外,也能彰显国威。使万国来朝。
这样的功绩才是真正的名在千秋,当得圣君而非武皇帝。
两父子朝着东宫慢慢走着,太子难免问到太孙的婚事,“听说你最近常与傅家大姑娘见面,心里可是有那意思?”
太孙道:“傅家大姑娘学识过人,非一般女子可比。不过她心系旧人,儿臣并不想逼迫她。”
太子心里也觉得奇怪,他跟自己父皇都喜欢的是敦厚温柔的女人,怎么到太孙这就喜欢强势的了,不过傅家大姑娘再强势也不过是强在性子上,言行还是十分有闺秀之气的,比萧安那种强横见不过眼管他天王老子都要揍的德行还是好了许多。
要太孙喜欢,就是成全也没什么不好,太孙心太软,要有个脑子明白,一心向着他的妻子也不是坏事。
“我怎的听说太子妃常常召见不到人傅家对此事想来是不满吧?”太子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