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都冒冷汗,怕怕。特别是户部和工部下属在金陵的清吏司官员,一个个紧张的跟见了猫的老鼠似得,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连他们额头上的冷汗都一并吓得不敢往下流了。
这些地方官,在地方就跟个土皇上一样,自个儿说的算。朝廷很多事情实施地方的时候,关键执行就在这些人身上,贾琏还指望着他们帮自己干活,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杀鸡儆猴。
“诸位都太过紧张了,快抆抆头上的冷汗吧。不过是问问,想了解情况,没有问责你们的意思。我刚从麒州过来,带了些本地特产的茶叶,人人有份儿,权算是见面礼了。清贫了点,诸位不要见怪,谁叫你们眼前的这位贾侯爷就是位小气鬼呢。”贾琏自嘲笑道。
众人一听这话都轻松起来,思虑到贾侯爷竟然还好心的给他们带了礼物,且别管带什么,这份儿心真叫人感动。以前那个上面来视察的官员不是耀武扬威的,瞪着他们拍马屁送东西?这从上头官员往下送的东西,他们还是第一次收到。
茶叶到手之后,暗自吸了吸,闻着还真香,更有一股被上级官员重视的味道。个个欢喜,也都放松了不少。
“收了茶,你么可得替我好好办事儿了。早说了,本候小气,不跑断你们的腿儿,就不觉得划算呢。”贾琏玩笑之余,突然严肃下来,对众人道,“该了解的事儿还是要了解,答不上来的,回头整理好一并来回我。倒不用你们亲自来,派个属下来知会一声就好。”
前半句玩笑,中间敲打,后一句又玩笑上了。
众官员的心跟着贾琏的话七上八下,好一顿受惊。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这位年轻的贾侯爷不好对付,万不敢有看贬或走歪门邪道的想法,各自散了,自扫门前雪,办该负责的事。
王青雷最后走的,从驿站辞别之后,就乘轿子急急地回了府衙。衙门里众官员早等候在此,见王青雷回来后,大家都站起身,围了上来。
“大人,这户部尚书可不像你说的,是个有点才才很走运的毛孩子。我瞧他顶个精明,我们之中没人能及。”
“你当我眼瞎啊,我也看出来了。”王青雷背着手,颠颠地走到正首位,然后转身,满面愁苦的一屁股坐下来。
“大人,那咱们一块儿准备的那份厚礼可怎么办?还……还能退回去么?”
王青雷抬眼瞧瞧他们,抽了抽嘴角,骂道:“退什么退!你们眼瞎么?没看他多年轻,多年轻啊,多血气方刚……我看他行事平淡,饮食更平淡,估计是个不爱财的人,再说他也不缺财。”
第94章 金陵遇故人
众官员都有几分犹豫。他们可都抄了家底儿奉上去,别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人,我看咱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先调查清楚,再行决定。”主事张干犹豫道。
“嗯,的确,我会认真仔细斟酌考虑的。不过你们几个也都别太担心了,人都有七情六欲,非才即色。叫你们出点血,瞧给你们心疼的。谁家里揭不开锅了?跟我说,把把钱退给你们,毫不含糊。可到时候出了事儿,千万别砸锅卖铁来求我,我不领那份儿情!”
王青雷一句话震得在场这些小官们无话可说。谁愿意走特例,且不说侯爷那边过不了关,就是把王青雷这个顶头上司给得罪了,以后少不得被穿小鞋。
大家都笑呵呵附和,表示让王青雷做主就好,而后都讪讪地散了。
王青雷唬住这帮人之后,撇嘴乐了会儿,便就直奔后宅。他的正妻早就死了,后宅里除了一帮姨娘小妾,和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就没什么要紧的人儿。
而今福安堂的正厅内却正坐着一位衣着娇俏的少女,粉面含春,穿了一件鹅黄裙,上面绣着精致的蝴蝶兰花图,虽面有愁苦,但其眉眼的俏美一览无余。
“义父!”
夏金桂见了王青雷,便站起身来行礼。
王青雷故意带着几个婆子来,夏金桂虽然在名义上是她的养女,不算忌讳,但还是大大方方地好些,免得被人碎嘴。王卿对进门就笑哈哈,张口问夏金桂:“你在这金陵城可住得习惯?你娘那边可有消息?情况如何?”
“住的倒还好,就是一个人太孤单。再过一个月我娘就能放出来了,到时候会把她接回来就好了。”夏金桂提起自己娘亲的事儿,忍不住焦心。
王青雷点点头,偷瞄她表情,试探道:“桂儿,你可知贾侯爷这人?”
夏金桂愣了,瘪嘴十分不爽快道:“义父故意的!何必问这个,您明知道的。我母亲的事儿是因他,我也……总归,她化成灰了我都知道他!”
“呵呵,”王青雷尴尬地笑着捋胡子,“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任性了些。义父知道你喜欢那贾侯爷,可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如何配得上?”
夏金桂不服,直着腰板站在王青雷跟前,故意让她瞧清楚自己的样貌,“我哪里不如他?我样子丑么?不好看么?”
“你容貌秀美,这点无可厚非。但你明知道义父说的不是这个,说的是你的家世,你比得了人家礼郡王的女儿么?”
“如何比不得,她家虽有权,但必然不如我家有钱。”夏金桂素来尊自己是个菩萨,别人家的姑娘还真不在她眼里头。
“你呀,还是年少不经事儿,痛快断了那份儿心思,义父替你寻个好人家就是!”王青雷蹙眉,觉得对于夏金桂来说,肯定有更好的选择。但偏偏这丫头非要嫁给贾侯爷,那最多就只能给人家做妾,实在是吃亏。
“我不嫁!就他!”夏金桂厉害道。
王青雷笑了笑,冲她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欠你的,今儿个就是跟你说这事儿。我这儿有个机会与你,好歹或许能试一试,把你送到贾侯爷的身边。但正妻就别想了,人家已经娶妻了不是,根本不可能。不过我见你野心挺大,连他正妻都度看不上,如何做得了妾?我倒也不该出这等馊主意。”
“不就是做妾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夏金桂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越是得不到,我越觉得有趣儿呢。”夏金桂咬牙发狠道。做妾又如何,她家里有钱,到了荣府照样‘有钱能使鬼推磨’,正好顺便把那个碍眼的侯爷夫人一并给处理了。
再说她母亲的事儿,贾琏到底是要负责的,她讨公道从他身上找回来,合情合理。
“那这件事我就帮你做主了!”王青雷动动眼珠子,有点高兴,见夏金桂疑惑地看他,他忙换成严肃脸,解释道,“按理说不该帮你这遭儿,不过你父亲走得早,你母亲又托我照顾你。我身为义父,自然该帮你一把。人不能忘本呐,当初我是在你父亲的帮助下才有今日,这份儿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能帮上你的忙,义父感到特别高兴。”
夏金桂听这一番话,感动得眼泪快落下,忙给王青雷行礼谢恩。少不得给他些钱,用作应酬安排。
王青雷见还有银子可拿,眼睛更亮,推拒两次之后,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
贾琏在金陵驿站住下的第三日,突然收到知府王青雷的请帖,邀他次日中午过府一聚。
他这几日一直忙着政务,跟着工部的人下田规水渠线路,连日的赶路加监工,着实疲乏。贾琏正打算明日休沐,王青雷的帖子就及时到了。贾琏觉得这位知府肯定是提前打探,算计好的。
如此费心的邀请,贾琏自然要直接拒绝。
下午,确认好最后一片地的引渠路线后,大家终于可以歇着了。主事张干带着几个小官来跟贾琏告辞,嘴上还说要回去好好休整,参加明日知府大人为他们准备的慰劳宴。
贾琏:“慰劳宴?你们都会去?”
张干忙点头,还特意说明这宴席不铺张,只是简单地一些饭菜,主要是大家在一起聚聚,瞧戏闲聊,乐呵一下。
“原来是慰劳宴,他倒想得周到。”贾琏转头嘱咐兴儿去通知酒楼的人,令其通知悦来酒楼将菜送到知府府邸去。
张干等人见贾侯爷亲自点菜招待他们,皆很感动,纷纷说了感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