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又冲着那四位美人道:“来,这就是你们日后的主子了。”
四位美人盈盈下拜,嗓音或如黄莺出谷,或柔美甜蜜,齐声道:“给大人请安。”
阿史那吉莽早被美人勾得离了座,这四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他却只有两只手,扶起这个,少了那个,忙得不可开交,“好好好,这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们的。”
林泽又一一介绍道:“这四位姑娘,分别叫云想、花容、华浓、群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瑟箫笛,个顶个是才女,此外还精通女红烹饪、推拿针灸,真正是十全的美人。”
阿史那吉莽一听,更是满意,“你家公主有心了。”
林泽又等了好一会儿,等着阿史那吉莽把四位美人的柔夷一一握过,好一番肆意轻怜,恨不得立刻拉着美人共赴巫山,阿史那吉莽才发现屋里还有个碍眼的存在。
阿史那吉莽嫌弃瞥了林泽一眼,碍着林泽刚送上这样一份大礼,不好立马撵人,故而勉强和缓颜色道:“哟,林公子还在啊,是我怠慢了,你这儿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显然在说,赶紧滚滚滚,就算有事,也别打扰老子寻欢作乐。
但一直最会奉承人,最会察言观色的林泽,这会儿却跟聋了一样,一点没听出来,不但不识眼色退下,反而立在原地,又说了起来,“大人果真明察秋毫,我还有一事。”
阿史那吉莽虽然恨不得张口撵人,但见了林泽这般正色模样,还是勉强忍住色心,推开美人,整了整衣领,问道:“林公子请讲。”
林泽说道:“六公主早就听闻过大人的英名,特地备了一样薄礼。”
说罢,林泽再次拍了拍手,只见四个小厮合力,抬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红木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个半人高的东西,被一块红丝绸盖着。把东西搁在当堂后,四个小厮退下。阿史那吉莽有了先前四个绝色的美人,这回更期待了,眼巴巴看着堂中央的所谓薄礼。
林泽也不吊人胃口,上前两步,直接掀开那块红丝绸,屋中顿时金光大作,刺得人一时都睁不开眼,待定睛一看,只见一匹金狼立于托盘之上,杀气腾腾,对月长嗥,威势逼人。
西突厥正是以狼为图腾,这一样薄礼,显然骚到了阿史那吉莽的痒处。
只见阿史那吉莽不自觉离了座,又是贪婪,又是痴迷,一眼不眨看着这匹金狼,想要伸出手去摩挲,却又不敢亵渎,落在实处,只在虚空中描画勾勒,喃喃道:“此乃神物啊……”
半晌,阿史那吉莽才缓过神来,但到底被这天赐神物冲昏了头脑,张口就许诺道:“六公主这番盛情,我记下了。你回去转告你家公主,我阿史那吉莽,定会让你家公主得偿所愿!”
林泽回了一礼,意味深长笑道:“日后若能成一家人,六公主定会更加厚待大人。”
☆、第87章 和亲换人
待二皇子周琰把内兄在青楼打架的事一平,忙去阿史那吉莽那边应卯,不想才两日没见,阿史那吉莽的态度却跟先前截然相反。二皇子周琰陪了好一番小心,好容易哄得阿史那吉莽给了他两分好脸色,才堪堪打听出来,原来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从中挑拨。
尤其一听阿史那吉莽话里话外的,显然在怀疑他私吞了周瑛给的好处。
二皇子周琰气得几乎吐血,这和亲突厥,压根是一条有来无回的阎王路,公主们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谁会那么缺心眼,还上赶着贴钱,好贿赂西突厥使节,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事实大陈每个人都知道,但敌强我弱,谁敢跟西突厥人说实话。
就是先前二皇子周琰向阿史那吉莽提议周瑛时,也很是说了一番西突厥兵强马壮,可汗英武雄壮,并说汝阳公主虽然碍于公主身份,不曾亲口吐露,但明确表示过对可汗的仰慕。
现在二皇子周琰若要改口,头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阿史那吉莽。
若说一开始二皇子周琰还怀疑,是大皇子周琏从中作梗,但在听到阿史那吉莽说,六公主也一片痴心,想要嫁给西突厥可汗,甚至不惜派门人来游说时,二皇子周琰稍微松了口气,排除掉大皇子周琏的嫌疑。这么针对性极强的跟六公主周环对上,此事幕后肯定是周环得罪狠了的周瑛在操控。
二皇子周琰排除掉大皇子周琏时心中轻松,不是因为他心软或害怕,而是大皇子跟他虽然摊子都铺开了,势力也在稳步扩张,但却尚未到能够正面一决的地步。
至于周瑛,虽然素日显得能干,也给大皇子一方增加了一些助力,但到底是个姑娘家,一看她不顾大局,只知道报复周环,就知道她到底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那一亩三分地。
不过,虽然二皇子周琰对周瑛心里轻视,但也知道覆水难收,就算说动周瑛撤回前言,阿史那吉莽已经对他心中生疑,之前信任无匹、称兄道弟的状态,是再不会有了。
再说周瑛只是短视,又不是傻,哪会听二皇子周琰劝告,放了周环,把自己献祭上去。
周瑛那边是个死胡同,那就只能在阿史那吉莽身上使劲儿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二皇子周琰已经心生退意了。先前二皇子周琰不小心露了西突厥意欲求亲的话,被周环一番煽动,他一想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就顺嘴把周瑛推荐给了阿史那吉莽。
当时二皇子周琰是想,这样既能断了大皇子周琏一臂,又能示好于新结交的盟友,正是两全其美。虽说周环这个盟友能量并不大,只是一介后宫女子,但二皇子周琰生母早逝,在后宫中没个上层的同盟,一旦皇帝生气,或是有个风吹草动,有个地位高的眼线,到底是一种利事。
可现在周瑛这一反击,实在快准狠。二皇子周琰若一意孤行,非要把这计策继续下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他跟大皇子决胜之地,终归是朝堂。周瑛就算能在民生上起些作用,但也绝对登不上金銮殿,所以煞费心思对付周瑛,实在没必要。
至于周环的价值,若周瑛计策得成,周环嫁去西突厥,依着以往隔上几年就死一个和亲公主的惯例,周环一旦踏出京城,就基本算是个死人了。那二皇子周琰还何必示好这个注定无用的盟友,帮周环对付死对头呢?
可是就算二皇子周琰萌生退意,此刻他却是骑虎难下,走不脱了。
二皇子周琰既不能反口说周瑛不好,这会跟西突厥反目成仇。也不能龟缩一段时间,等事情平静下去,因为他身负接待西突厥使节的重任,想躲都躲不了。甚至不能装病,因为二皇子周琰这几日在皇帝跟前很露脸,若真病了,皇帝肯定会赐下太医。这若被看透了,那脉案可是直接报给皇帝。一旦失了圣心,那皇帝宝座基本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所以,对于周瑛编的瞎话,二皇子周琰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别的倒罢了,不管和亲嫁的是周瑛,还是周环,于二皇子周琰都不痛不痒,但有一桩事,却让二皇子周琰肉痛得很。这事也不是其他,正是阿史那吉莽几次暗示,卖汝阳公主人情而得的好处了。
这所谓好处,周瑛当然不会出。而二皇子周琰,就只能自掏腰包了。
可二皇子周琰还真没几个闲钱。
皇帝一向对女儿比对儿子大方。几个公主都封了汤沐邑,几个皇子却不甚待见,就算是出宫开了府,甚至大婚成了亲,也一直只是皇子的封号。所以这每年皇子们所能拿的钱,也只是礼部按例拨过去的。这些钱虽然够寻常人家三四辈子嚼用,但堂堂皇子府,这一点钱哪能够用。
尤其二皇子周琰心怀大志,剑指帝位,私下里装备几支兵马,收买几个心腹,再结交一些文臣武将……这钱更是流水一样地花出去。二皇子所在的礼部又是个清闲衙门,一年祭天地一回,祭祖一回,除此之外,若是再没什么大事发生,基本就可以一年闲到尾了。这样的清水衙门,哪有油水可捞。
所以,要不是二皇子周琰的王妃嫁妆还算丰厚,二皇子府只怕早就揭不开锅了。
就算是这样,二皇子周琰手头也是紧巴巴的,哪有闲钱置办什么额外的好处。
所以二皇子周琰只好开了自己的内库,原先值钱的,有些底蕴的,不是拿去换钱了,就是拿去送人了。所以这堂堂皇子内库,着实有些寒酸。二皇子周琰很是翻捡一番,好容易找出一样古董。这是前朝大画家米执的一幅画,因其存作甚少,又鲜少在市面上流通,所以米执的画一直是有价无市。
平心而论,这幅古画的艺术价值,远在周瑛那座金灿灿的动物雕像之上。
但一来周瑛投了阿史那吉莽所好,送了西突厥图腾中的狼,二来阿史那吉莽一向贪财,这么半人高一座金像,当然对阿史那吉莽的胃口。再说了,还有美人在吹枕头风。
所以二皇子周琰心里滴着血,送上的这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却根本没让阿史那吉莽满意,甚至效果适得其反。
阿史那吉莽可没听说过米执是谁,自然看不懂这幅画的价值所在。甚至由于这幅春居图历经数百载,虽然几任主人都小心存放,不时拿出来去霉除味,请大师维护修补,但随着几百年过去,这幅春居图还是不可避免染上岁月的痕迹。看在阿史那吉莽眼里,那就是二皇子周琰拿一幅破烂旧画糊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