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引起大齐守卫们的一阵哄笑,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北疆欺我大齐百姓,侵我大齐国土,若还能对他们好言好语,那都不配为大齐百姓了。
“你们欺人太甚。”白琛的侍卫指着上面的守卫大喝一声,身后跟着的侍卫也不忿,有些蠢蠢欲动。
白琛还是面上带笑的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脾气好的简直就不像是个人。白琛在北疆素来有威信,他一阻止,随着的人都安分下来,不再多言,压下心底的燥意耐心等待。
马饿了一个晚上,发出阵阵不耐烦的嘶鸣声,不断打着响。
一干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一个半时辰,城门才吱呀一声开了,守备长手里捧了个热气腾腾的地瓜,撕了一块儿放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进来吧,进来吧。”
已经饿了一个晚上的北疆使者憋着一肚子怨气浩浩荡荡的入了城,入住四方馆。即是战败国,前来求和的,鸿胪寺少卿也只是表面客气,吃穿用度方面,能看得过去就行。
白琛心思深沉,面上不显,还是一副老好人好说话的模样。
宁帝心里不顺坦,整日装病不早朝,也不愿意去召见白琛等人,是以北疆的一干使者不尴不尬的处在邺城好些日子。
虽说北疆已败,但野心仍旧不减,对大齐这块儿肥沃富饶的土地虎视眈眈。白琛有着比他父亲更大的野心,可惜心思狭隘,鼠目寸光,尽管有些小聪明,终究难成大器。
十一月末,萧氏亲自掏了银子,包下了司徒映来下榻的客栈,将掌柜的同堂倌儿都遣了出去,又派了教习的王嬷嬷与随侍的丫鬟,好让司徒映来安心待嫁。
嫁衣早就赶制出来了,是邺城锦绣阁的绣娘没日没夜赶了两个月才成的,上面用比头发丝儿还细的金丝绣的凤穿牡丹与流云纹,针脚细密的几乎看不出,像是直接将那凤凰与牡丹画在上头般。又以红宝石和东珠为饰,分量颇重,索性司徒映来习武,上身后也不觉太难受。
只那凤冠,实在是工艺繁杂,要细细做着,如今只成了一半,等到能试戴还要等来年四月份。
“姑娘又瘦了些。”王嬷嬷替司徒映来将嫁衣的腰带系上,眉头蹙起来,嘴里嘟囔,有些不满意,怎么又瘦了呢?这嫁衣已经改了许多次了。
这嫁衣是要隔几日就试一次的,新娘子的身形也要管控着,生怕回头出嫁时不合适,一辈子就一次的大婚,自然要尽善尽美。
司徒映来摸了摸腰,腰带确实挂在腰上有些松垮,连带整身嫁衣穿上都显得不精神。“嬷嬷……”
王嬷嬷叹了口气,替她宽衣“无妨,好在时候还早,再改改就是了。老奴就是觉得姑娘心思重了一些,心里藏着事。心里一不舒坦,人就要消瘦,老奴劝姑娘放宽心。”
“不过是临嫁人了心里有些惶恐,许是过些日子就好了。这嫁衣这样就好,不必再麻烦的改来改去了。”司徒映来换回原本的那身衣裳有些不在意的道。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婚事,过几年许是就要和离,不必太过讲究。
王嬷嬷是萧氏派来的,对备嫁一试自然十二万分用心,嫁衣这等大事,她是绝不肯退让的。
吩咐小丫头将那件华美异常的嫁衣整齐叠好,放入特质的箱子里,亲自带着回了唐国公府,交由府上的绣娘去改。为了追求别致,这嫁衣的腰带是用整个金线编成,再用银线杂在里头编出龙凤图案,是以新娘子腰身或胖或细一丁点儿,都要重新去编织。
“嬷嬷这是要去哪?”
王嬷嬷走的急了些,光顾着去看顾装嫁衣的箱子,未曾看见唐玉京迎面而来。
“世子安!”王嬷嬷听见唐玉京唤她,才急急忙忙的屈身一拜,又起身解释道“老奴正是要将世子妃的嫁衣拿去改过。”
唐玉京蹙眉拢了拢宽大的袖摆,声音平稳“这个月不是改过一次了吗?若是本世子没记错,三个月里已经改过五次了。”
王嬷嬷有些惊讶,他家世子爷竟是将这等小事都放在了心上,稍一愣,便还是神色如常的垂首恭敬道“却是,只司徒姑娘许是待嫁过于紧张,近日又瘦了些。”
“那你们是如何伺候的?竟是让人瘦了这么多?”
唐玉京的声音陡然变得清冷,让人听着森然,令王嬷嬷身子抖了抖,忙跪下请罪。
唐玉京明知是司徒映来因为心里有结而瘦削的,罪魁祸首明就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迁怒,她本就不胖,那腰他一握似就能握过来,再瘦不就脱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蟹老板娘和隔壁萝卜的地雷,揪住啾咪一大口!不要怕!不会咬掉一块肉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算了,拿去改吧。”唐玉京揉了揉眉心,示意王嬷嬷下去,许是,他该亲自去见见映来。
王嬷嬷低着头恭谦的起身,捧着箱子诚惶诚恐去了后院,世子平日里看着温润如玉的,引得邺城不少的姑娘爱慕,实则发起脾气来比夫人还要渗人。
唐玉京眼底的繁杂愈来愈烈,吩咐耀松备马,打马沿着走马道去了客栈。他今日出府本是要去萧晋那处的,只现在实在是放不下映来那傻丫头。
大齐的路分行路与马道,行路是百姓步行与马车所行的,马道自然是用来骑马的,虽说马道不若行路近,但到底不会冲撞行人。
白琛难得来大齐一次,自然是要将风土人情摸熟,也不算枉来,他长得不算突兀,大齐百姓也不认得他。若是他不开口,只稍加乔装便如大齐普通富贵人家的清秀公子。
北疆不比大齐,那里连年干旱风沙,寸草难生,物资也不丰饶,城里也少见热闹景象,更不提街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除了大齐的物件,白琛更注目的还是大齐的女子,一个个青葱水嫩,窈窕纤细的,娉娉袅袅的站在那儿,或是温婉,或是泼辣,各具风情。
引得白琛砸了咂嘴,他身上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好色这一点,怎么的都改不了,见了好看的女子就迈不动腿。往日在北疆还好,那里苦寒,女子一个个皮肤粗糙,五大三粗的,瞧着比他还像个男人,压根儿引不起他的兴趣,遂好色也不算个大毛病。
如今到了大齐,心底就开始蠢蠢欲动,此番前来,除了求和也是来求亲的,若与他联姻的公主贵女也是这样俏丽的,那他也不算亏。
他正四处看着,眼睛都要不够用了,忽的就见一红衣女子,身形细瘦,乌发鸦鬓,唇红齿白,顾盼生辉,尤其是那一双眉,如远山凝黛,绝非一般庸脂俗粉的女子可比,见女子入了客栈,忙痴痴的追上去,却被客栈前的唐国公府的侍卫拦下来。
白琛不是没有眼色的,见侍卫训练有素,也知不是好惹的人家,他是见了美人儿迈不动腿,却不是见了美人就没了脑子,自知自己作为战败国的使臣,不能过于张狂,只向里看了几眼,就依依不舍的带着侍卫离去。
正此刻,唐玉京将马缰绳甩给守在客栈门前的府兵,欲入客栈,便看见白琛一脸依依不舍的向客栈里面张望着,当即脸色一黑,问门前的府兵“方才司徒姑娘可是在这里露了脸?”
“姑娘方才刚从外面回来。”府兵垂首恭敬道。
唐玉京的脸又黑了黑,胸口有怒意聚集,一瞬间各种想法在脑海里穿梭而过,撩了衣摆大踏步的跨过客栈门槛,直奔着二楼的客房前去。
他站在门前,心里那股因司徒映来被人觊觎的怒火像是浇了凉水一样,灭的一干二净,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羞涩。
唐玉京理了理衣上的褶皱,面庞有些发烫,心里悄悄算计着,自己是有多少日子没见过她了,二十日?听说嫁衣改了又改,她瘦了不少。
他抬起白皙如玉的手,踌躇不定一番,终是敲响了房门,那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与暗色古朴的门框放在一起,格外的好看。
“进。”就听见里头清脆的女声响起,唐玉京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长舒一口气,调整好面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淡漠的俊逸贵公子,抬手推开那扇不算宽大的雕花木门。
司徒映来正倒了杯水,水有些烫,她小口小口的呷着,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以为是伺候的小丫头,也不在意,只让她进来,却不经意抬眸一看,登时不慎,灌了一大口热水进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