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通知你父母结婚的事?”阮婉对沈子煜父母的事情也有一定了解,不过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什么好回忆,所以她从不会主动去问——像这种痛苦的事情,她也不舍得让他一次次想起。不过事关结婚,怎么着也是要问下的。
“没有通知的必要。”沈子煜微沉着脸摇了摇头,他的母亲属于天生的“自由派”,和他父亲和平分手后就自由地飘向了一个又一个新港湾,仿若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孩子。因为一开始就没有过期待,所以沈子煜也不怨她,不过也没打算和她以及那些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们来个抱头相认,权当没这个人了。至于他一直以来十分痛恨的父亲沈游……一句话足以概括他的想法,“结婚也是讲兆头的,那种人在,很不吉利。”他是认真这么觉得的,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出现在他的结婚仪式上——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他犯恶心。
阮婉:“……”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重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劝,人心都是偏的,就算这评价其实不太公正又怎样?她不可能为了从未谋面的“公公”来责备自己的未来丈夫,又不是傻!
婚期最终被订在象征着收获的秋季。
之后两人就一心一意地开始各种筹备工作了,新房子啊装修啊家具啊……各种事情简直让人忙到焦躁,有时候阮婉真想说“我们干脆旅行结婚算了”,可考虑到两家子老人家的想法,只能咬咬牙继续上了,好在他们也只需要忙自己的事情,婚礼安排客人邀请这部分的工作,他们只需要担负起一小部分。
每天都过的充实而忙碌的两人,直接将其他一切糟心事都抛在了脑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消失了。
比如说……
素芳华见自己的意见被无视,相当之不开心,可老爷子都开口支持了,她也不好真反对,只能憋着。这一憋二憋,居然自己把自己给送进了医院。她原本以为这样自己的大女儿总能服软了,结果后者只来看了她一次,几句话后一言不合转身就走,自此再也没来过。她郁闷至极,没忍住和其他人抱怨说“婉婉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孝顺!”,结果……
外婆老人家听说这话后,毫不客气地去训斥了她一顿,中心意思是“你安的什么心?!自己的女儿要结婚了,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尽添乱!没脑子也就算了,别乱说话!‘不孝顺’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万一被沈家人听去了,你想怎么办?”,一顿怒喷后,外婆把一句话撂在那里了——
“如果婚事真因为你有了什么波折,别说婉婉,我以后也不会见你!你自己掂量着吧!”
素芳华被亲妈的怒火给吓住了,就此偃旗息鼓,蔫吧了下来。如阮婉所想的那样,她也不是真想搅黄什么,就是想让自己的大女儿服个软。阮婉见她没再瞎折腾,也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她参不参加婚礼随便。说到底,这对母女原本就不能说特别深厚的感情,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折腾中越磨越少,现在也只不过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再比如说……
阮婉怎么也没想到沈子煜的父亲会亲自上门来见自己。
从沈子煜描述的有关于他父亲的“战绩”中,她就已经猜到沈游应该是个美男子,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女性前仆后继地为他痴迷甚至于做出一些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事情。但真正见面,她才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沈游。
沈子煜的外表在她看来已经相当出色了,如若不是平时总是臭着张脸,她不知道会有多头疼——他笑起来真的是太帅太赞太萌了,谁看到都肯定把持不住啊!她一直认为她家二哈之所以颜值这么高,是因为他是混血儿,原本这一类人的平均颜值就很高。
但现在看来……
在外貌上沈子煜也许是个基因融汇的失败品也说不定。
因为仅从外表看来,身为父亲的沈游真的比他要出色不少。
与沈子煜不同,沈游有着一张标准的属于亚洲人的脸孔,略有些消瘦,却并非弱不禁风,反倒让人觉得有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忧郁感。与之相对的,他英俊脸孔上的忧郁双眸也是最为显眼的,颇为深邃,让人一看之下很容易沉溺其中再难脱逃。如今他的年岁已然不小,不过有些男人就是越老越有味道,那种岁月沉淀后才会出现的沧桑感,是任何年轻人都无法模仿伪装的。
不过阮婉的走神也只是一瞬,只要一想到她家的二汪小时候因为这张脸吃了多少苦,她就只觉得这张脸可恶无比流毒无穷。偏心?对啊,她就是这么偏心,不服气来咬啊!
而且,她还真没见过哪一个长辈来见未来儿媳妇,居然还带女伴的!
就这么在街头,看到她来才低头对他的女伴说“xx你等我一下”之类的废话,亲了个小脸摸了个小手后,方施施然地从敞篷跑车上下来。
阮婉当时就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却到底忍耐住了。
“你就是子煜的未婚妻吧?”沈游好像没发觉阮婉的不满,或者说发觉了也不在意,打量了她一番后,笑着说,“的确是名出色的女性,他眼光不错。”
阮婉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笑起来并不让人讨厌,甚至还颇有风度,但这并没有让她就此放弃原则。她只是很客气地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没称呼眼前人为“爸爸”,因为沈子煜会不开心,沈游也的确配不上这种称呼。
“看来子煜对你说过不少我的事。”沈游心中了然地笑了笑,“安心吧,我没打算对你们的事指手画脚,也知道你们并不欢迎我去参加婚礼。”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阮婉,“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父亲,这个算是我给你们添妆的。”
阮婉注视着他手中拿着的支票,微微蹙眉:“我认为这话你应该直接对沈二……说。”他差点失口将“沈二汪”这个昵称给说出来了。
沈游摊手,露出无奈的表情:“且不说他愿不愿意见我,就算见了,也肯定不会收的。”
“那我也是一样。”阮婉很是干脆地说。
“夫妻一心么?”沈游再次笑了。
阮婉笑笑,没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沈游动作自然地将支票收了起来,好像有些失望又好像早就意料到了这件事只是走个流程。
阮婉原本以为这次会面就此终结,却不成想,眼前人居然又说——
“说起来,我记得你之前有个非常相爱的男友是吧?”
阮婉再次蹙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我没别的意思。”沈游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语气自然地说,“只是女人这种生物很容易就死心眼,我非常好奇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决定与子煜结婚的。他从小就是个很黏人又霸道的孩子,你如果真的是被缠到没办法才下了这种决定,那我也未必不能帮忙。”
阮婉沉默了下,回答说:“同样的话,爷爷也问过我。”
她口中的“爷爷”,说的是沈老爷子。
“哦?”沈游来了兴趣,“你怎么回答的?”
“沈二也很好奇,问了我很多次。”阮婉回答说,“不过我从未告诉过他,现在我也不打算用同样的答案回答你,只想做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
“什——”
沈游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整个人浮空了。再然后……
“砰!”
一个过肩摔将眼前的家伙甩出去后,阮婉在沈游女伴的尖叫声中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游,冷笑着说:“看到没?你都这样了,你的女伴也只是尖叫而已。如果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动沈二一个手指头,我一定会宰、了、那、人!”她刻意在“那人”字上加重了语音,目光直视着眼前人——就算是沈子煜的父亲,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家二汪,她也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什么叫做黏人又霸道?
什么叫做被缠到没办法?
这种话是父亲该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