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君倾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们成婚那夜,喝过合卺酒之后,她也如现下这般,他听到了平日里她绝不会说心里话,絮絮叨叨,像个胡闹的孩子,一个只会对他胡闹的小姑娘。
第二次是她说她闻着那酒很香,想与他一齐喝,他答应了,喝过了,酒劲上头后她便紧紧抱着他,抱了整整一夜,也哭了整整一夜,一句话也未说。
那一次,她心里想的只是哭,她只是想好好哭一场,这便是她那时心里所想的。
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也是唯一一次。
更是那一次之后,他再未见过她。
喝过酒的她,会变得迷迷糊糊,可她却依旧认得清她面对的是谁,只是像酒能壮胆一样,她的胆子像变得大了一样,大得与寻日里的她全然不一样,因为她对他,从不会如喝过酒之后这般主动,主动得让他错愕。
可这样的她给他的感觉却更像个胆小又倔强的小姑娘,害怕他会推开她扔下她,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是以总将他搂得紧紧的。
曾经如此,而今仍如此。
君倾只是站着,震惊,错愕,亦痛苦。
怎会……如此。
他没有回应朱砂的拥抱,更没有回应她的任何一句话。
只听朱砂还在喃喃道:“大人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我疯了。”
“和大人相识并不长,见过大人的次数也不多,如何就总是对大人念念不忘……不是疯了是什么?”
“大人有妻子,大人心里也只有大人的妻子,我却还对大人生情,不是疯了是什么?”
“苏姑娘那般好,大人都不喜欢,我这般一无是处的人,更是入不了大人的眼。”
“嗝——”说到这儿,朱砂竟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顿时君倾只觉酒味扑鼻。
也终是在这时,君倾给了朱砂这胡闹的紧拥做了回应。
他抬起双手,扶住了朱砂的肩,然后像外使力。
他还是要将朱砂从他身前推开。
他已经不是阿兔了,他已经……不能拥抱她。
不敢拥抱她。
“朱砂姑娘酒多了,说的都是胡话,还是尽早歇下为好。”
这一次,君倾手上力道很重,他是决意要将朱砂从自己身前推开,是以下手并不轻。
谁知朱砂仍是不松手,即便双肩被君倾抓得生疼,她还是不松手。
这般的朱砂让君倾不敢继续使力,怕会伤了她,只能冷沉着声音道:“还请朱砂姑娘松手。”
“不。”朱砂还是倔强地摇头,“不松。”
君倾眉心拧起,正要再说什么时,忽有两瓣柔软之物贴到了他的唇上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此时的朱砂,竟是踮起了脚,吻上了君倾的唇。
如方才在夜市上一样,出其不意,让君倾怔愣。
可又与方才在夜市上不一样,方才在夜市上,朱砂不过是在君倾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而已,而现下,她却不只是轻轻吻一吻君倾的唇而已,而是亲了一口后伸出舌头在君倾的唇上轻轻舔了一舔,见君倾没有反应,她便轻咬住君倾的下唇,吮了吮,好像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让她再吮得用力一些。
此时的君倾已怔愣得恍如一座石雕,动也不动。
前两次是朱砂情不自禁对他的主动是他有意为之,然现下——
唇被朱砂轻吮在嘴里,她的身子紧贴在他身上,君倾觉着自己身体里有一小簇火苗在燃烧,并且随着朱砂轻吮的动作愈燃愈烈,烈得他的呼吸渐渐变得不平稳。
朱砂吮了君倾的唇好一会儿才松开,又在他的唇上轻轻舔了一舔,像一只餍足了的小猫,竟是开心道:“丞相大人好甜。”
朱砂说完,竟将脸在君倾颈窝里蹭了蹭,又道:“也好香。”
‘阿兔你好香。’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时,她对他说的话。
她觉得他很香,一种清清淡淡又好似有些甜的清香味。
可他从未觉得他身上有何味道,他甚至还轻轻舔过自己的唇,并无味道,又何来甜味。
他不知她是如何尝到的,只觉她欢喜便好。
此时此刻的朱砂,也是欢喜的。
就像抱着一个大宝贝,让她欢喜不已,不舍撒手,也不管这“大宝贝”是否理会她,又是否排斥她。
朱砂的脸在君倾的颈窝里乱蹭,因着酒意而滚烫的脸颊和鼻息让君倾觉得既酥痒又滚烫,烫得他的鼻息愈加的不能平稳。
还有紧贴在他身前的那两团温软,熨着他的身子,令他的心跳如他的鼻息一般不平稳。
可纵已是这般,君倾仍旧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以,绝不可以,他与她,已不再是夫妻,只是丞相大人与朱砂,如今的他,只会带给她危险悲伤与苦痛而已。
是以君倾第三次要推开主动得足以让他失控的朱砂。
可这一次,朱砂像是恼了似的,像个胡闹到了极点的孩子,将双臂飞快地环到了君倾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往上一蹦身,竟是将双腿扣在了君倾的双腿上,将她整个人都挂到了君倾身上!
而朱砂这突然将自己挂到君倾身上的动作太过突然,突然得君倾身子重心一个不稳,生怕把朱砂给摔了,不由将右脚往后退开一步以稳住身子,谁知他忘了他此时正站在床前,他这右脚一往后退便碰到了床前的脚踏上,碰得他重心真真是一个不稳,竟直直往身后的床榻上倒下去——
“砰——”君倾身上扒着个朱砂,他重重地跌躺在床上。
而就在他往床榻上仰倒时朱砂正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想要看他,也由于这跌躺的惯性,朱砂的身子稍稍往上滑了些,使得她的鼻梁正正撞在了君倾的颧骨上,撞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