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周兰长叹一声,用怀着希望的眼神看向他:“我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如今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给我一个最真实的答案;当初我生病长卧与床榻,你来到我身边日夜陪伴的真实目的,是想从我的身上知道我攥了你什么把柄还是真的心疼了我,想要对我好一些?”
楚烨依旧皱着眉,眉眼之间浓郁的阴霾让他的眼睛颜色显得更加黑沉。
周兰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是连一个答案都等不到,可却又像是透彻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我知道了,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当真是连一片影子都无法留下;楚烨啊,你对我真的好狠呐!”
看着周兰眼角又沁出来的泪,楚烨冷冷开口:“是你抓走了阿昭,你在她面前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她一看见朕就情绪崩溃,让朕几乎差点失去了她。”
周兰躺在床上咯咯的笑着,可眼睛里的眼泪却是汹涌不断地流着:“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果真是伤害了徐昭,她不是最痛的那一个,你才是!”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楚烨咬牙切齿的低吼:“周兰,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会忌惮襄阳侯府的兵权,在朕的倾国之力面前,襄阳侯府若真敢对朕动武,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周兰目光清亮的看着楚烨愤怒涛涛的眼睛,笑着说:“我怎么敢对你手心中呵护宝贝的皇后娘娘乱说什么,不过是,将你做过的事,隐瞒着她的事全部据实以告罢了;只是要我意外的是,咱们的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是很惊讶,楚烨,你一定没料到她徐昭也是心机深深,面对你的一腔柔情同样也能做到虚以委蛇。”
“这件事本身就是朕辜负与她再先,她怨恨朕,纵然是背叛朕,朕也不会怪她。”
“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亲眼看见你犯傻的时候。”周兰讥笑着眼前的男人,同样,也嫉妒着那个让她恨进骨髓里的女人:“原来你不是无情,而是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徐昭;但是楚烨,你确定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她徐昭真的能让你做到这么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地步吗?在她的心里,她的亲人朋友凌驾于一切之上,甚至连裴铮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都要超越与你。”
楚烨攥紧双拳,“到这种时候,你还想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究竟是不是离间,真相会证明一切。”
话音刚落,素玄就从殿外匆匆走进来。
周兰看着素玄紧绷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更带着痛快之意,看来,她所期待的,终于发生了;这个人,终究是不负她的期望,也不枉她精心安排了这么久。
看见素玄出现,楚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变了脸色,但,在听清楚素玄在他耳边说的两句话后,本来就脸色难看的他,更是像批了一层霜雪,整个人都愣住。
周兰留心着楚烨的一举一动,看他如失去魂魄一般怔愣在原地,嘴角得逞的笑容如针般深深地刺向楚烨的心口:“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又做出了让人拍案叫绝的事情啊。”
*
与此同时,京城外的羊肠小路上,几辆硕大的马车缓缓的行驶着;随行保护在马车周围的骑马男子也做普通的家仆着装,怎么看这一行人都很像在外行商的商旅,并无其他可疑。
可就在这几辆马车中的其中一辆马车里,浓郁的药香味充盈在轻灵的空气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被浑身包裹成蚕蛹状正被一个男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在男子面前,另一个男子被捆绑丢在脚边,且正在努力的挣扎蠕动着。
“朱大神医,给你一声劝诫,最好不要再挣扎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就算是逃出这辆马车,也走不了多远的。”
听到男子轻快愉悦的嗓音,朱泽愤恨的抬起头;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座小小的院落却是藏有干坤,在皇上离开后不久,房间里的一面墙突然开始移动,紧跟着在他还来不及呼救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影飞快蹿出来一下就将他揍晕了;待他终于苏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己已经在马车上,而皇后娘娘却是被这个贼心不死的混蛋抱紧在怀里。
这时候他就算是再笨也终于明白,感情自己是着了道了。
“裴世子,我才要劝你一句,要知道诱拐当朝皇后,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没错,此刻端坐在朱泽面前的男人,正是裴铮。
听到这句话,裴铮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心情颇好的耸了耸肩:“看来朱神医是从未将本世子看在眼里,所以才不知道本世子早就是孤家寡人,根本就没什么九族了。”
“胡说,老侯爷明明活着,你为什么说他死了?”
裴铮笑了一声:“我父亲自我母亲去世之后就爱上了游历江湖,成天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在江湖上飘飘荡荡,这种活儿法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朱泽一阵牙疼,第一次觉得,这他妈是遇到对手了,简直比皇上还要不要脸呐!
☆、048:深山陪伴
春意盎然的小院中,青墙绿瓦的墙壁下开满了一排排小小黄黄的小花儿;嫩青色的苔藓溶溶的生长在砖缝中,被风一吹,空气中飘荡的淡淡青草香气让这座景逸迷人的小院更显秀雅别致。
可是此刻,小小的院落中跪满了人群,所有人都低垂着头脸上带着恐慌和震惊,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那个孤身独占在门前却是迟迟不敢进去看一眼的男人。
从半个时辰前皇上匆忙赶来到现在,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负责院落安全的御林军跪满四周请罪,担心小命会不保的宫人几乎各个冷汗涔涔;只因在两个时辰前,本该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失踪,让守护在外面的御林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在重重高手守卫的情况下凭空消失。
不同于他人脸上的惊恐之色,楚烨只是安静的杵在原地,眼也不眨的看着开了半扇房门的小屋,久久不言一句;似乎正在用自己的行为安慰着自己,只要不走进去看清楚,阿昭就还是躺在那里,还是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他。
素玄面带愧疚,头也不敢抬的来到楚烨面前:“皇上,属下查探,原来这间屋子最里面的那面墙竟是暗藏机关,顺着暗道一路走出可直接通往城外;想必是歹人就是利用这条暗道劫走了皇后娘娘;请您放心,属下已经派出翎羽卫追踪,一定会寻回娘娘。”
听着素玄的汇报,楚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依旧怔怔的看着只开着半扇房门的小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素玄安静的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回应,鼓起勇气抬起头,在看清楚此刻眼前男子的表情后,睁大的眼睛里全是错愕的震惊。
本以为面对如此景象那人该是震怒无比、眸射寒光,可素玄看到的却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没有愤怒,也没有近段时间一直如影相随的挣扎痛苦;就像是在面对一件最为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表情淡淡、神色缓缓。
可是,皇上越是这样素玄越是害怕,这世上有些人,会将受伤的伤痕和眼中的眼泪全都藏起来不让他人得知;其实内心深处早就伤痕累累,早已将自己逼迫到危险的悬崖边缘,却不要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和绝望。
“素玄。”
听到呼唤,素玄赶紧应声:“属下在。”
“先派一队人团团包围镇国侯府,如果找到裴铮就被他监视起来,如果没找到……”平缓的声音一顿:“就让翎羽卫全力搜寻,就算是把大宛、大梁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找出来。”
素玄立刻反应过来:“难道娘娘是……”
“朕唯一能想到敢跟朕对着干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这时,他总算是明白了周兰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笑容看着他,原来从一开始,连他也被周兰算计进去:“这座小院原本就是周兰安排的,院内的机关一定跟她有关;她恨朕,更恨阿昭,既然得不到朕,她也一定不会眼看着朕和阿昭举案齐眉,裴铮对阿昭的心只要稍稍调查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利用裴铮将阿昭从朕的身边带走,这件事只有她能做的出来。”
素玄攥紧了拳头,要不说他极为讨厌这周家人,看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周家的男女全部都是一群疯子,尽会做一些要人深痛恶觉的事:“那周贵妃该怎么办?”
楚烨怔怔的看着半掩的房门,眼神深邃直达灵魂深处,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被浓雾包裹起来,要人看不清他任何的情绪和想法,幻明幻暗、影影绰绰:“从今天起,天禧殿将会成为一座冷宫,至于周气。”楚烨发出一声冷哼:“痛失两子之后,这只昔日的老虎早就失去了张牙舞爪的能力,整日蜷缩在府邸里苟延残喘;既然他周家只想往死路上奔,那朕就成全他们吧。”
“属下明白!”*
春去夏来,秋又至。
在北戎境内的一个隐秘深幽的小山村中,此刻正值夕阳西下,天边红色的火烧云层层叠叠、卷卷涌动,如天上仙女飞舞的裙角,正在舞动着一出炫丽夺目的舞姿;小小的村落也不出百十户人家,家家住着用青石砌好的干净房屋,北戎特产的植被休整出来的明朗小院;整洁干净的房舍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远看竟像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要人惊叹世间惊还会有如此世外桃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