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窦明鸾摇头道:“没有,没见巷子里有人。”

贞玉笑道:“她本脚大,步子生着风的,只怕走的快些与你们错过了。”

她让了两人进屋,才问道:“婚期订在何时?”

窦明鸾笑着望向杜禹,就见他坐稳了往后仰了头道:“总得到六月间,先妻亡故才满三年。”

贞玉还要问,窦明鸾忙挤着眼睛不肯叫她出声。贞玉终是忍不住道:“你这个鱼肚皮,如今也弄的像个大人一样。”

杜禹无奈摇头笑着指了贞玉道:“也就你敢叫我鱼肚皮,若是旁人,看我不打死他。”

贞玉见他如今已不是小时候的顽皮样子,虽面容不及窦五俊俏,但其身形高大健硕,混身一股男子精气,远不是窦五那样的形容萎琐,心中不竟又暗怨道:我竟瞎了眼看上个窦五,便是这杜禹,如今比他强到不知那里。

这样想着,又恨起玉逸尘来。若是玉逸尘把窦五弄死了还好,她一幅嫁妆再嫁又是太妃亲侄女,仍能找个好的。可那玉逸尘就给放回来了,而且还是弄成个不能起阳的兔子才放回来,用又用不得,扔又扔不得。

贞书回了装裱铺子,老远就见小楼外一辆马车下几个学徒正在不停往下搬卸东西,猜知是苏氏与贞怡两个回来了,她久未见她们,心中也着实想念。几步跑过去捡了两个大包袱提到楼上,就见苏氏在外间椅子上坐着喝茶,抚着腿道:“还是城里舒坦,楼上不冷不热又无潮气,那农村的热炕真是将我睡成了个瘫人一样。”

贞怡却道:“我倒觉着农村更好,人少,又各处皆好玩。”

苏氏瞪了眼道:“如今你也大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与那些学徒们躲远着些。他们不过是些匠工,往后要干苦力讨生活,你这样的相貌生段,怎能委屈在他们身上。”

贞怡噘了嘴道:“你当初还一心要替大姐姐寻个侯门贵婿了,如今她不仍落到了一个庄子上,还半身无靠的担悬着?我再不听你的。”

苏氏道:“她是自己傻不肯争,你比她要聪明多少,怎能自甘下贱?”

两人正言说着,见贞书提着包袱上了楼,苏氏忙道:“快替我烧口水来喝,我叫马车颠了一路颠的头晕眼花。”

贞书闻言下楼烧了水泡了两杯茶端了上楼递给苏氏与贞怡,就听苏氏问道:“前番章家大兄弟来信说,章瑞叫玉逸尘给下了大狱,你可听闻此事?”

贞书道:“我成日在这里守着铺子,怎能得知?再者,玉逸尘不过是个太监,那里有想把谁下大狱就能下大狱的权力?”

苏氏道:“无论是不是,他掌着大内又还是个将军,听闻还监着京畿督察,他要放个把人是很容易的,你去跟他说一声叫他把章瑞放出来回刘家庄跟你大姐团聚,可好?”

贞书听了苦笑道:“我是谁,能与他说这样的话?”

苏氏道:“当初你为了要嫁给他,受了你爹一脚病在床上两个月不能起来,就为这个,他也该帮你。”

贞书心道就算将章瑞放出来,他头一个要去的也是秦楼楚馆,而不是刘家庄。更何况自己与玉逸尘如今再无勾扯,也深恨玉逸尘搀和到这些事中,那里会替苏氏去办这种差事。当下便摆手道:“娘也不必再提,我是没有那个本事。若要通天,还是得咱们的苏姑奶奶,就连皇帝昨夜的梦话,她都比别人知道的更多。”

言罢转身下楼去了。苏氏端着茶在那里思忖半天,才道:“也对,苏姑奶奶不是认得个什么王府尹吗?意欲娶贞书的那位,不如与她商量一番,若能叫他娶了贞书又放了章瑞,岂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

贞怡见苏氏自言自语着,劝她道:“为何非要帮那个章瑞,我瞧着刘家大哥人就十分好,又会照顾孩子,又体贴大姐。若没有章瑞,叫大姐与他成亲了又何不好?”

苏氏瞪了眼道:“他是个独子,那肯如赘?章瑞毕竟是亲口答应了我的半子,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些银子,若就此滑脱,我的银子岂不就白扔了?”

贞怡反嘴道:“你若现在再帮他,那就是白扔更多的银子。”

苏氏瞪了贞怡一眼,犹自在那里畴画着。

次日一早,苏氏也不敢央贞书替她写信。而是出外到东市上找了个信差,给他传了封口头信带到开保寺丁家,要那苏姑奶奶快快的来装裱铺后面小楼见她。苏姑奶奶本是个巡城御史,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外胡逛的,是以当日并未收到她的口信。而是次日早起儿媳忽而忆起,才知会了她。

苏姑奶奶听闻自己侄女带话,猜想一半定与作媒有关,略吃了几口东西喝了些水润唇,挎个小篮子便往东市而来。她敲门上了后院小楼,见苏氏坐在那里蔫蔫的,忙问道:“侄女儿,你可是有心事?”

苏氏请苏姑奶奶坐了,使着贞怡端茶端果子,才道:“姑奶奶有所不知,前番我替自己认了个干儿,叫他也与我大女儿贞媛订了亲事,欲叫他上门入赘替我做个养老送终的半子。那孩子也是个争报的,去年这时候春闱,中了个二甲进士。”

苏姑奶奶手拍了大腿道:“这是大好的事情呀,前番你不是说过么?”

☆、94|第 94 章

那回放榜时,苏姑奶奶榜下替人捉婿,还曾见过苏氏,一手一个进士女婿。

苏氏难为情的瞧了苏姑奶奶一眼道:“他中了进士,因无银钱拉关系,放差时只得个翰林编修的闲职。那职位专管编总各地方风志人物,考古僻究的,那是生息人的地方?是以他便不想呆在那里,意欲替自己谋一个好职位。但如今官场上,无钱寸步难行,我身上没有银子,他又是个穷家小子,这样一耽搁二耽搁就晚了。前些日子他不知自那里弄来一笔银子,才与刑部尚书搭上关系,在刑部弄了个实缺,谁知竟叫那应天府给抓了,说他去年春闱时涉嫌携题入场,涉嫌抄袭,如今要革了他的进士名号,这可怎生是好?”

苏姑奶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待苏氏说完了,才道:“这抄袭的事情,牵扯了许多人进去。听闻去年春闱时皇帝身子不适,考题是叫那些考官们共拟了封起来的。谁知有个考官泄漏了出去,如今他所拜的门生,十有□□是全给抓了。”

苏氏听了更加焦急:“这么说他那进士是真要给革掉了?”

苏姑奶奶道:“你先别急,凡到了应天府,总是要审案的。我那里认识的王府尹,怕还真能替你帮上大忙。”

苏氏听了心中万分欢喜,但又怕苏姑奶奶话里准头不够,不敢冒然往外拿银子或者答应什么事情,只是问道:“能不能叫那府尹通融,我先去大牢里瞧瞧他?”

苏姑奶奶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今日再多跑一回,只怕明早就能带你进去。”

言罢连口水也不喝,起身挎了小篮子就要走。苏氏忙上前几步掏了一串铜钱扔到她篮子里道:“这些钱姑奶奶拿着卖茶吃。”

苏姑奶奶将那串铜钱仍扔怀苏氏怀中道:“我跑这些事情,原也不为你几个铜板,你又何必如此?且等着我消息吧。”

言罢下楼去了。

苏氏在家坐立不安的等了半天,怕这苏姑奶奶又是拿大话诓自己,终于等得下午时苏姑奶奶派人带了口信来,说明日一早必能带她去应天府看章瑞。苏氏听了满心欢喜,这才忙忙的取了些铜板碎银子,出外替章瑞置办些干净衣服被褥并吃的,欲要带到牢房中去看他。

贞书晚间上楼听闻贞怡说了这些,有些好笑道:“他是去坐牢,又不是逛亲戚,自有干床板干柴替他备着,你拿了这些去,人家也要给你扔出来。”

又见桌上两只烧鸡,自掰了一条腿下来作势啃了道:“这样好东西,很该给楼下的学徒们给了解解馋,拿去喂那个白眼狼作什么?”

苏氏气的直拍大腿,但如今她与贞怡皆是仰仗着贞书吃饭,敢怒又不敢言,忙把另一只藏到了自己屋子里。

次日一早,苏氏换了一套新作的春衫穿上,又将头发蓖了抹上桐油梳的整整齐齐,捡了几只炸的鲜亮的金簪子饰了,这才起身到楼下雇了辆车等着。不一会儿,苏姑奶奶两条细腿两只细足,脚下生风的走了来,仍是挎着那只小篮子,上车吩咐了车夫道:“往应天府去。”

马行车动,应天府距此不远,很快就到了。苏姑奶奶带着苏氏下了车,见那卧了两只狮子的大门上衙役正持枪而站,扶起了早已吓的瑟瑟发抖的苏氏,在她耳边轻言道:“这值当什么?他们不过是些跑腿的,快与我来。”

苏氏见那大门上两个兵士神情肃穆,又手握□□交着,那府衙内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吓的两腿发软,叫苏姑奶奶拖着往前走。到了大门上,苏姑奶奶也学着拱了手道:“齐大郎,我来找你们王府尹,他可在里面?”

既说苏姑奶奶是个巡城御史,可见其交游广阔,这齐大郎的媳妇,还是苏姑奶奶作的媒。他此时正在站岗不便闲谈,却也点头道:“在里面,苏姑奶奶快请进去吧,直接去他差房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