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福瑞家的早听到了屋里的碎瓷声,一直守在正屋的门里窥这边的动静。邵令航一喊,她即刻便冲了过去。

“侯……舟公子有什么事吩咐?”

邵令航拍着桌子站起来,目光扫了眼门边一副死倔模样的苏可,转过头对福瑞家的放话,“去叫一顶小轿来,我连夜将可儿姑娘带回府里去。”

福瑞家的听他这抬杠的语气,就知道他气得不轻。但这大半夜接进府去,往后脸面还要不要了。

“舟公子消消气,这大晚上的从哪里叫个轿子来,就是从侯府里借,各处门房也都落了钥,到时候惊动了侯爷和老夫人就不好了。”这么说完全是意有所指,福瑞家的自觉话已经点得很明了,遂放缓了口气,“可儿是个倔脾气,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冲撞了公子,公子就担待些。”

福瑞家的认为,侯爷进了苏可的屋子后闹了起来,能也只能是苏可不从。侯爷后面又说要轿子,那估计是苏可想要名分。

女人嘛,图的也就是这些了。

她露出一脸理解的表情来,深深望着邵令航。

邵令航仍旧钻着牛角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挥手道:“既这样,去打水来,我今晚宿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苏可再倔的脾气也软了。他若真宿在这里,往后她要以什么身份自处?

犹自一想,心里寒凉一片,噗通就跪了下去。

“给我起来。”邵令航的声音已经沙哑,是气到了顶点的那种怒不可遏,“出宫一年了,这种动不动就跪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有改掉?起来!”

他一见不得她犟,二见不得她跪。

福瑞家的从没见邵令航发过这么大的火,忙弯腰去拉苏可。这一折身,便瞧见了苏可眼眶中即将满溢的泪水,心里不由一软,“别使性子,遇事要解决,跪啊哭啊的都不是办法。快起来,听话,接你过府也是为你好,舟公子忙前忙后打点了不少……”

听得话锋偏转,邵令航忙出声喝止,“福瑞家的先出去。”

他并非是这般意思,把人叫进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全为了挫挫她那股子让人头疼的执拗劲头。

但福瑞家的有些不解,巴巴叫进来又巴巴被撵出去,脸上表情尴尬得很。但她自然不敢跟邵令航顶撞,低头看了看苏可,叹着气又关门出去了。

邵令航压着脾气重新坐下来,见苏可还跪着,也不拦了,“你想当侯爷的人?”口气有些鄙夷。

苏可望着地面,轻轻摇了摇头,“不敢了。”

“不敢?”邵令航不信她,冷哼一声,“当着我的面说不敢,谁知道一转身是不是又上赶着往侯爷身边凑。保不齐我下次来,你都已经爬上侯爷的床了。”这样尖酸刻薄不留情面,邵令航自己也不知怎么了。

况他本来就是宣平侯,这样吃起自己的醋来,也是够丢人的了。

苏可却怔了,“上……床?”

她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烛光摇曳的光影更为之平添了几分绯色。她想明白他说的话,顿时觉得又羞又气,胡乱抹了把脸颊上的泪水便大声质问:“公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是醉香阁出来的,可除了公子我没有接过任何客。怎生我就要爬上侯爷的床?我如今是公子的人,公子要打要骂,苏可悉听尊便。但公子不能这样羞辱我。”

邵令航为她的激动感到讶异,分明是她自己坦露的心思,这会儿怎么又据理力争起来,“是你自己刚才说,要成为侯爷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可方明白了他的曲解,肩膀随着呼吸起伏地耸了两下,强按下性子来解释,“我只是想向侯爷表达一下我的忠心和立场,若是侯爷有何需要我做的,我既凭着这些脸面进了府,自然要为侯爷分忧解难。公子为何就生出那等龌龊的心思。”

事情进展到这里,邵令航觉得很是难堪。他不认为自己是个鲁莽的人,可是在苏可身上,他真是一次次验证了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分明她的话可以生出许多的猜测来,他却偏偏选了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一个,还巴巴道出来吵闹。真是丢人。

看着她因得了理而愈发倔强起来的样子,他的牙搓搓咬着,绷着脸道:“侯爷不需要你在府里奔波,你安生干你的活计就好了,旁的不需要劳神。”

苏可挑眉看他,因目光太烈,两个人的心思撞在一起就成了暗潮汹涌。

苏可觉得他独断,他又不是侯爷,怎知侯爷安排。今日不用,不代表日后不用。她狗腿表一表忠心,不过是给侯爷递个音,别让人家觉得她进了府就安生地混日子领工钱。若要用她,她自会出力。

而邵令航觉得她激进,何苦到了哪里都要筹划。他把她放在自己府里,是为了给她一方太平,不是让她来勾心斗角的。侯府是乱,他自己会想法子料理妥当,她就老老实实坐享清闲不好么?女人不就应该生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吗?

他看向她,目光炽烈,“你过来。”

☆、第014章 智慧通透理解

这世上有很多动人的三个字的话,比如“跟我走”“留下来”“相信我”,再比如“随便买”“我付账”“全包了”,甚至“金锭子”“银元宝”“一吊钱”都是好听话。

但唯独不包括“你过来”。

苏可想,她瞧上去是个会自投罗网的傻姑娘吗?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感慨万千还来不及,难道还要哪里跌倒再摔哪里?

她耷拉着眼皮怏怏道:“我这样跪着就挺好的,比较容易掂清自己几斤几两。”

邵令航愈发头疼起来,苏可这人你硬她敢跟你顶,你软她还不领情。嘴上倒时常挂着服软的话,可心里一丁半点的诚恳都没有。好像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不过是碍着一张床榻一笔银子。倘若没有这束缚,她早已是断线的风筝。

想到此,那本性便再次暴露出来。

邵令航撑着桌边嚯地站起,两步便走到了苏可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这骨瘦如柴的身架,我单手便可将你提起。你是想被扔到外面去,还是扔到床榻上去?”

苏可霎了霎眼,他这种禽/兽,哪里会有前者的选择,定是百分之百毫不客气地将她就地正法。她吓得一激灵,蹭地站了起来,速度之快连自己都咋舌。只觉头顶一阵钝痛,直接撞在了邵令航的下巴磕上。

“你这个女人……”邵令航吃痛地捂着下巴往后退,嘴唇嚅了嚅,尝到一丝腥甜,“咬到腮帮子,出血了。”

苏可作为始作俑者,当然知道刚才那一下的力度,吓得忙凑上前去,“真咬着了?我看看……还是先喝口水漱漱……”她低头去拿茶碗,看着茶碟里空掉的地方,这才猛然想起之前那个已经被他拍碎扔到地上去了……

为什么此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苏可喉咙一哽,身子缓慢往后退去。

邵令航看出她的小动作,抬手就扣住了她的肩膀,“原来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他揪着她按到杌子上坐好,自己又从旁边抽了一个过来,然后近在咫尺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苏可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不停。坐得太近,她的膝盖正顶着他的膝窝。而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仿佛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屋里太静了,静得绷紧血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半晌,他终于开口,“进府待了几天,觉得侯府不像想象中风平浪静是不是?”不然怎么想起给侯爷自荐来了。

苏可闻言点了点头,“杂七杂八听了许多,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加上我妄自揣度,事情可能让我想复杂了。公子忘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