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说到陶老头,薛怀慢慢放下了茶杯,他对上顾尔充满期待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愈沉默,顾尔的不安愈强烈,最终她颤着声音问道:“陶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薛怀即使再不忍,也无法隐瞒陶老头已经不在的事实,斟酌着词措说道:“那天跳入河中之后,林惟才发现他中了毒针,想要施救已经来不及了。”

顾尔蓄在眼中的泪滑落,她轻轻的抽泣起来,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即便两人多年未见,但依旧是有感情的,她一边落泪一边说道:“我当时就不该敲门进去的。”

薛怀走到她身边,抬手想要安慰她,却觉得不合适,手悬在空中又放下,柔声说道:“尔尔,别这么说,生死有命,他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自责。”

陶老头的笑浮现在顾尔脑中,生死是人最难掌控的,她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抆了把眼泪,抬头看着薛怀,“少爷,那副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尔知道有些事情她也许不该问,但这件让陶老头为之丧命的事情,她想要弄个明白。

薛怀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顾尔,我并不希望你卷到这件事情中来,有些东西,不知道永远比知道要幸运很多。”

顾尔的手动了动,将腰间的荷包解下,她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定定的看着薛怀,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已经被卷进来了。”

“这是……”薛怀盯着她手中握的东西,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这是陶老头给你的?”

“是。”顾尔用手指包裹住它,阻隔了薛怀的视线,她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人世无常,她的人生不该这么按部就班。

“少爷,这样东西我可以给你,陶爷爷走之前和我讲的话我也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少爷您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薛怀看到顾尔手中的东西就够惊喜了,没想到陶老头居然还留了话,实在太好不过,他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说:“哦?说来听听。”

“第一,我希望能抓到杀害陶爷爷的凶手。”顾尔抓着衣摆说道。

薛怀点头,“可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第二呢?”

“第二,我希望少爷能借我一百两银子。”

说到这儿,薛怀感兴趣的摸着下巴,“还有什么?”

顾尔对上薛怀的目光,有些犯怯,咬牙一股脑说了出来,“第三,我希望少爷可以去二夫人那儿把我的卖身契拿回来。”

薛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姑娘还不笨,知道拿着手里的东西来提要求,真是有意思。

顾尔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不想答应,连忙补充道:“少爷,那一百两银子我会还的,您可以带上利息,卖身契暂且放您那儿,等我把银子连本带利都还了,您再把东西给我,如何?”

薛怀是做生意的人,最会拿人家话里的漏洞,只是这会儿他却不想去找,“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求,一并说来听听。”

“没有了。”顾尔咬唇说道。

“好,那我便答应你。”薛怀走到书桌边,打开其中的一个抽屉,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顾尔,“卖身契的事儿就等你把银子摆到我面前再说吧。”

顾尔接过银票,只觉得有千金重,她活了两世,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前后看了两眼,慎重的将它折好放到怀里,按约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薛怀这才看清,原来顾尔手里的是一把钥匙。

这钥匙做的很有特色,一端刻着个孩提的模样,反面有两道划痕,一左一右,不知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刻意划上去的,钥匙很小巧,刚好能让人握在掌心,也难怪陶老头能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把东西交给顾尔了。

“陶爷爷当时对我说,让我带着此物去西渚。”顾尔把东西递过去之后说道。

“西渚?”薛怀飞快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地名,却没什么收获,江南的每一处地方都在他脑子里,只是这处却从没听过。

顾尔猜测薛怀并不知道这个地方,于是说:“西渚是我们永和村的人给附近一处停泊船只的荒岛起的名字,一般外人是不知道的。”

“这么说你去过?”薛怀问道。

顾尔摇头,“那时候年纪太小,不让坐船,也只是听大人说过。”

薛怀拿着钥匙,指尖在一端的小人身上摩挲了两下,心中有了数,说道:“我知道了,一切都等年后再做打算,至于这钥匙的事情,务必保密,届时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明白。”顾尔说道。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她却没出去,薛怀撑着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顾尔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说:“少爷,您不问问我拿银子去做什么使吗?”

“不问,我自是信你才会给。”薛怀想也不想的说。

顾尔听得这话,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没等得及她做反应,门就被敲响了。

☆、第二十八章

顾尔听得这话,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还没等得及她做反应,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薛怀有些疲惫的说道,他虽是年轻力壮, 恢复能力强, 但到底中了毒,五感不及以往敏锐,人也容易觉得累。

锦纹手里端着热水,送进来给薛怀洗漱, 东西放下后也没多待,和顾尔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顾尔回到房间,把怀里的银票藏了起来, 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该做什么做什么,至于锦纹,也并未朝她多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并未注意顾尔拿了什么, 亦或是去做什么。

第二日,林惟就将薛怀要的材料寻了过来, 几块不规则的石头放在院中的桌上,阳光温暖的洒在众人身上,薛茶也过来凑热闹,她的刺绣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想看看薛怀要做的是什么。

一块石头不可能全是颜料, 首先要做的就是选择,薛怀拿起其中一块石头,打量一番后,用工具将其中的一部分敲了下来,之后把它们放到研磨器研磨,不用多久石头便成了细碎的粗砂。

下一步要做的是筛,薛茶手不得闲,抢着拿过筛子,表示要帮薛怀的忙,薛怀没阻止,把粗砂倒在上头,薛茶轻轻晃动筛子,石头里教粗的颗粒留在上面,其余的落入下头的盘子中间,此时已经初见颜色。

薛怀选的是上等的孔雀石,极为珍贵,寻常人家几辈子都挣不来这一小块,薛怀用它来做颜料却也不觉得心疼,对于作画之人来说,上好的颜料要比一块石头更珍贵。

在盆中倒入水后,就是做颜料最枯燥的一个环节,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