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疏月放平了声音。
“嗯……以前,我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是个多么放得开手脚,在官场上滚打的人,他总说着,他有多么多么大的宏图,要让我和我兄长,有好前途。可是,我母亲死了以后,父亲的日子却再也不曾过得热闹,反是我与兄长,看起来,到是顺了他当年的愿。”
金翘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却见她有感伤之意。
“这不是很好吗?主儿,如今您兄长在外任上,大人又得皇上信任,主儿虽是汉人出身,但有这些弥补,也就不怕了呀。”
是啊。
也就不怕了,可是,她心里想要的,好像并不是这些。
就连王授文心中所想的,好像渐渐地也不是这些了。
正沉默着,又听金翘轻声提醒她:“主儿,皇上来了。”
王疏月回过神来,却见皇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身边只有张得通,仪仗却退在月华门前面。
因该是才议过政,眉宇间到底有些疲倦的,身上墨绿色的常服袍在腰间处有些发皱。王疏月蹲身行了个礼,将帕揣入袖中,蹲下身去替他抚理。
“主子今儿坐得久吧。”
皇帝伸手扶住她。“朕要回养心殿更衣,完了要去长春宫,你不用弄了。”
“好。”
她顺着他的话站起身。
“你怎么了,在风口站着。”
“我……”
她冲着干清门处扬了扬下巴。
“送送父亲。”
这说话的声音轻而淡,却还是听得出一丝忧意。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干清门前,王授文等人正候着出宫。此时风渐大起来,吹得人头顶的顶戴花翎几乎歪了。
“怎么送,拿你这双眼睛吗?”
王疏月垂眼没有应声。
皇咳了一声:“王疏月,今日你不能在朕面前露悲。”
“是,还没给主子道喜呢,恭喜主子,喜得嫡子。”
“真心的吗?
“真心的。”
她将头垂得很低,又穿着一身褪红色衣裳
宫里不能随意着正红,每逢什么喜事,不管跟她王疏月有没有关系,她就喜欢穿褪红的氅衣去应景。很规矩,不犯一点子错。
“王疏月。”
“嗯。”
“过来。”
她顺他的话挪了几步,却被他拽住了手臂,顺势搂入怀中。
“主子……”
“你先别说话。”
一贯的霸道不知体恤,但他身上的体温却透过轻薄春衣渡了过来。
“王疏月,你日后想见你父亲,就去南书房讨朕的旨意,从南书房到干清门的这几步路,你可以陪着王授文走走。”
王疏月摇了摇头:“您知道,我和父亲都不敢。”
“你已经够规矩了,别给朕这么没意思的活着。”
没意思的活着。
这话可真是有些意思的,以前都是这位要命的爷逼着王疏月把规矩举过头顶,如今嫌弃她太规矩的竟然也是这位爷。
“朕明日让周明当翊坤宫的差。”
冷不防的,他又提起了周明,王疏月想起那些黑糊糊的苦药,不由地又皱了眉。
“皇后娘娘才生产,哪能那么急就挪周太医去我那儿。”
“你一个闲人少置喙朕的意思。”
“哦,是。”
皇帝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王疏月,朕不信,朕可以给别人恩典,给不了你福气。”
王疏月静静地听他说完,突然环臂搂住他的腰,皇帝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主动的亲昵动作,又是在奴才们的面前,不由一下子哽了脖子僵了背。
“你……做什么。”
“您也别说话,容我这么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