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晴倏地坐起身来,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她坐不太稳,覃晴一手撑在被褥上,一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还在,方才是梦?仿佛刻进了灵魂的疼痛在心中清晰地浮现,骨髓都在隐隐作痛,不,那不是梦,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言彤要杀她的孩子!
“阿晴?”
有些迷蒙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言朔睁开眼睛,看着在床上坐起的覃晴,连忙跟着坐起身来,神思飞快恢复清明,“怎么?要起夜了么?我陪你去。”
说着,便去握覃晴的手,却是摸到了一手的冰凉冷汗。
“阿晴你怎么了?”言朔的心中一凛,换而揽住覃晴的肩膀,看着覃晴惊惶的双眼,道:“做噩梦了?别怕。”说着,便将覃晴揽进了怀中轻拍着安慰,顺手去抆了抆覃晴额头上的冷汗。
覃晴抬头固执地看着言朔的面容,眼中茫然,向来冷面的裕王何时免得这般柔情了?覃晴的眸光一转,落在了言朔睡衣的领口上,上面绣着一串折枝的莲花,绣工平庸,这是她绣的……
不对,这不是当年,这是……
“阿朔……”覃晴试探着叫了一声,恍若隔世,她当年是不敢这么称呼他的。
“嗯?”言朔应得自然,柔声问道:“梦见什么了,说出来给我听听就不怕了。”
“我……”覃晴的眉心倏然紧蹙,伸手抚上肚子,“我肚子疼。”
言朔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飞快放开覃晴起身下床,疾步走至屋门处打开门,急声喊道:“来人,把唐起给本王带过来!”
☆、第132章
灯火通明,裕王府中沉睡的夜被凌乱的脚步声打破,问药抓药熬药,正院里的人人屏息静声,生怕发出丝毫的声音惊了未出世的裕王世子。
“唐起说你有些动了胎气,吃了药养两天就没事了。”
拔步床边,言朔坐在矮凳之上,双手轻轻捧住覃晴的柔荑,温柔低沉的嗓音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覃晴的手抚在自己的隆起的肚子上,面色仍有些苍白,低垂着眼睫嗓音微喑哑,“是我没用。”
无非是做了一个梦罢了,竟然吓得动了胎气,是她太过没用。
言朔捧着覃晴的手收紧了些许,道:“是本王不好才是,你正怀着身孕,竟然还同你说那些事情。”
早知言彤是覃晴的心病,他告诉覃晴言彤之事,本是想抚慰覃晴,让她能够安安心心,却是不想,竟是揭开了覃晴的伤疤,才弄得如此境况。
覃晴淡淡苦笑,道:“已是当年的旧事,早已过去了,我的境况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当知不会再陷当日境地,却还是因此惊得动了胎气这样严重……”
“阿晴。”言朔的唇角勾了勾,“孩子没事,你我也不必再谈及此事,好好休息吧。”
“嗯。”覃晴点了点头,抚在肚子上的手却忽然被踢了一下。
“王爷,”覃晴终于笑了,“孩子动了。”
说着,覃晴伸手拉过言朔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肚腹之上,“你摸,孩子在动。”
“嗯。”言朔笑了,眼看覃晴,眉眼舒展开来,“折腾了一宿还能在你肚子里头闹,想来出世之后也不是个省心的。”
掌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孩子转动的小小身躯,便是这条生命存在最深切的表示,他们的孩子,正在覃晴的肚子里头孕育着。
“能闹好呀,听说能闹的孩子才够聪慧。”覃晴的眉眼柔软,“我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
“是咱们的孩子。”言朔淡淡纠正,“喜欢闹腾,将来就早些让他练武,马步扎得久了,筋骨就能沉下来了。”
覃晴嗔怪地抬眸看向言朔,“孩子还没有出世,你竟就想着将来如何整治他,天底下可是有你这样的父亲。”
“练武强身健体,本王这也是为他好。”言朔笑了笑,“一举两得,不然你教他弹琴也好,修身养性。”
“自然还是要看他的意愿喜好的。”覃晴抚着肚子,“总不能一味强加于他吧。”
“阿晴。”言朔看着覃晴,顿了顿道:“你这是慈母多败儿。”
“我……”覃晴的神色微愣,然后抓住言朔还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的手一下丢开,微恼着垂了眼睫。
可怜的孩子,这么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言朔轻笑,登时便转了话锋去安慰自己怀着孕的小娇妻,道:“孩子是从阿晴肚子里出来的,阿晴劳苦功高,阿晴说什么,就是什么。”
覃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王爷。”
浅秋进了屋子。
“何事?”
“回王爷的话,车架已经备好,云统领遣人来问,王爷何时动身上朝。”
寅时过半,平常的这个时候,言朔已经准备整齐,出门进宫上朝了。
言朔道:“告诉云销,让他进宫帮本王告假,本王今日不上朝了。”
覃晴方才动了胎气,他哪里放心往宫里和衙门里头耗上一天?
“王爷……”
覃晴闻言,连忙出声,抓住了言朔的手,道:“王爷公示繁忙,岂可为了我耽误一日,我和孩子都已经没事了,唐大夫也就在府中,王爷且莫为了我延误了大事。”
为了边境互市一事,言朔恨不能一日当成两日来用,却偏偏又舍不下她,平白延误了好些时辰,而那些延误的时辰,都是在之后加倍补回来的,听说朝廷已经往边境去了文书勘察,有了明显松动的意思。这正是紧要的关头,怎么能够为了她耽误了言朔的正事,万一让人钻了空子,岂不是叫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言朔反抓住覃晴的手,安慰道:“阿晴,不过一日罢了,本王在府中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