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帝下旨更改的,为何不见印泥?”宗正寺丞疑惑道,“还有,是哪一位中丞?为何事后不向我禀报?”
“印泥本该是有的,但当日恰逢宗正寺遭窃,十七皇子的玉牒匣子被夺去。那贼撞上了老奴与许中丞,将老奴身上的印泥抢了去。只为此事,老奴与许中丞都被先帝责罚,当晚,许中丞被贬官,先帝看在老奴服侍多年的份上,令老奴告老还乡。”
福海有条不紊道,“事出仓促,当时满朝文武都盯着十七皇子之事,老奴也是糊涂了,被撵出宫后才发现,老奴身上还带着传令的圣旨。老奴不敢声张,唯恐私带圣旨出宫之事被人察觉,被先帝杀头,故而躲到城郊东山里边。”
高崇祎问道:“那公公今日又为何将此事说出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呢?”
“当然是我派人通知的。”陆离淡淡道,“骁骑营就在东山上,东山的一举一动骁骑营都要握在掌中,忽然住了个前任太监总管,骁骑营自然要监视一二。骁骑营在监视中发现这老太监经常在深夜对着一卷圣旨长吁短叹,自然要问话,难得福公公信任骁骑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也是上天庇护,否则今日如何能证明陛下血统呢?”
一番话将群臣说得哑口无言,这事实在荒唐,群臣都不知如何圆这个场。太后却将这沉默当成了犹存疑问,她来回走了几步,豁出去一般道:“若要验证血统,还有一个方法,女帝,让哀家为你验身。”
“啊?”谢凝一愣,脸不由得红了。“太后,这……”
“女帝有所不知,皇室有一祖传胎记,本是不宣之秘,历来只有中宫与皇帝知晓,今日事态紧急,哀家不得不坏了祖宗的规矩,将这秘密说出来了。”太后抓着她的手道,“女帝,请去寝宫,哀家要验证你的胎记!”
“这……”谢凝故作犹豫。
“女帝还犹豫什么?”太后皱眉道,“哀家身为太后,自然要维护皇室,绝不容许有人混淆皇室血脉,更不能容许皇室血脉遭人诬陷!先帝尸骨未寒,竟有人敢对新帝无礼,哀家不得不出面做主了!”
语罢不由分说,将谢凝拉着走了。
第70章 胎记
不仅是谢凝自己,连近身服侍她的人,包括从前永定侯府的丫鬟们,都知道她身上有个胎记,但是谢凝自己是看不见的,因为这个胎记就在背心的脊骨上。根据陆离的说法,这胎记像是一条盘踞的蛇,某些时候,陆离还曾不要脸地说她是蛇妖,只会缠人。
直到今日,在这紫宸殿的寝殿里,谢凝借助好几面镜子,才看到自己背脊上果然有个胎记,只是这个胎记说是蛇,实在勉强得很,只能说是一条扭曲盘踞的不知是什么的花纹罢了。
但太后看了却非常满意,点头道:“果真与先帝背上的胎记相似得很,真龙形状,是皇室的血脉。”
谢凝一边将亵衣穿上,一边疑惑地问道:“相似?”
太后挥手让左右退下了,亲自将她的齐胸襦裙给系上,在她耳边说:“还有件事,只能陛下与哀家知道。这胎记呀,有灵性的,虽然皇室血脉都是龙形,但为男子,则是角龙,若似你这般的女子,便是无角的螭龙。女帝,方才哀家瞧你神色十分不以为然,是否以为哀家同你说笑呢?”
谢凝心中一动,问道:“太后此言果真不骗我?”
她如今已经验证了身份,却还在太后面前自称“我”,惹得太后十分开心。她将大袖衫给谢凝穿上,笑道:“骗你做什么?哀家如今能指望的不过就一个你而已,何苦害了女帝呢?难道哀家想去见先帝么?”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谢凝想起从前容华长公主来紫宸殿闹事,还有礼部尚书杜瑞气哭她,两件事里都是太后出面护着她的。看来,太后早有结盟之意。
谢凝趁机将太后的手握住,郑重道:“今日若非太后出手相助,仅凭福海的一番话只能压下群臣的怀疑,却断断不能消除,太后此恩,朕绝不忘记。”
太后顺了顺她的发,叹道:“女帝,你不知道,哀家一直希望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可惜,哀家没有福分。”
“太后不必伤怀。”谢凝乖巧道,“今日之恩,如同再造,若是太后不嫌弃,朕愿尽半子之孝。”
太后不禁笑了:“什么半子之孝?当真是胡说八道,哀家不求别的,你可千万别叫大梁朝在咱们手上丢了,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见裕安帝与先帝了。行了,女帝不必多说,天下之责都担在你一人身上了,你往后只会遇到更凶险的事,哀家能帮一点是一点。女帝呀,哀家看着你呢,去吧,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
“是。”谢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道:“太后,朕还有一事想请太后帮忙。”
太后点头:“女帝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