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道:“这角龙、螭龙之别,朕相信除了朕与太后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太后懂得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哀家当然会保守秘密,只是女帝想做什么呢?”
谢凝一笑:“将来自有用处。对了,太后,先帝的嫔妃中,可有人见过先帝的胎记?”
太后摇头道:“这胎记生得十分细小,需等长大之后才能看出是条龙。太1祖担心胎记遭人模仿,在登基之时便立下了规矩,皇族的孩子十五岁之后便用特殊的易容材质将自身胎记隐藏起来,非正妻不得知晓,是以后宫嫔妃并不知晓胎记之事。女帝出身以来波折不断,是以不曾知晓这个规矩。唉……都是哀家当时没尽到中宫之责。”
“太后不必担忧,朕还要好好地感谢太后呢。”谢凝抿着嘴笑了,眼中仿佛有光,一闪一闪的,若是陆离在,必定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了。她挽着太后的手说:“太后,咱们出去再见群臣吧,待会儿,请太后这般说辞……”
在谢凝与太后前往寝殿验身时,太医院正也将太医院的存档取来了。
存档的原件给当朝几位大员看了,上边清楚地写着诊断薛氏怀孕、女医接生两处诊断的经过。事实确实如太后的话,薛氏怀孕的日子没有异常,最后的诊断是未足月早产下公主一名。最重要的是,女医接生的存档显示的也是十一月初一,与婚书、宗正寺丞记忆里的日子一样。
这一下,太医院存档、福海所携圣旨、太后的话,三者合一,终于完美地证明了谢凝的血统。
紧接着,太后也与谢凝走了出来,太后道:“哀家已经验证了女帝身上的胎记,与先帝的形状一模一样,哀家已令擅长丹青的女官将形状绘出,也已令羽林卫请长宁侯府的容华大长公主入宫。”
话音才落,禄升便报道:“启禀陛下、太后,容华大长公主到。”
谢凝点头:“宣。”
容华大长公主走上殿来,福身行礼:“容华拜见陛下、太后,不知陛下与太后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太后用眼神示意,桂棹便将画卷捧了上来,太后道:“容华,你且看看,这画中的形状,可与你的胎记相差分毫?”
容华大长公主心中疑惑,还是将画卷仔细看了,点头道:“这画卷中的形状与臣的胎记确实一模一样,乃是皇族血脉的象征,只是太后为何要验证这个胎记?难道是十七回来了?”
太后挥手让桂棹下去了,冷声道:“十七没回来,是有人怀疑女帝的出身,大闹紫宸殿,哀家不得不将这铁证甩出来而已!行了,容华,这里没咱们两个妇道人家什么事了,你难得进宫一趟,到哀家的长乐宫坐坐吧。女帝,接下来要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可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如何威震天下?”
语罢步出大殿,上了凤辇,与容华大长公主离开了。
紫宸殿上有寂静了下来,群臣这会儿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闹了一场,女帝还是女帝,他们这些既不曾支持女帝又不敢站在宁秋霖一派的人,要如何收场呢?
谢凝看着群臣惴惴不安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诸位爱卿为何如此战战惶惶?此事之中,诸位爱卿并无过错之处,有人怀疑朕的血脉,并且拿出了证据,诸位爱卿有所怀疑那是人之常情。诸位爱卿并未听信一面之词,而是等朕拿出证据来,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朕,这般冷静,这般不偏颇,朕心中开心得很。”
吏部尚书是当朝第一会溜须拍马的,闻言立刻就跪下了,高呼道:“吾皇圣明!谢陛下体恤臣下,为臣等做主,臣等必定竭忠尽力,为吾皇分忧解难!”
有他带头,群臣全都呼啦啦跪下了,拜倒齐声道:“吾皇圣明!臣等必定竭忠尽力,为吾皇分忧解难!”
群臣中唯有陆离一人是不跪的,毕竟自始至终他都站在谢凝这边,他在群臣山呼完了才道:“陛下,请回宝座,为此事善后。”
谢凝点头,转身上了丹墀,再一次踩过滴在地上的鲜血,在龙椅上坐下。她并未叫群臣平身,而是用平和又冷漠的口气说:“朕虽心存怜悯,不忍杀生,但帝王之事就是天下之事,帝王之位就是关乎天下安稳之命脉,今日竟然有人胆敢动摇国之根本,朕若是不处置,恐怕无颜执掌这一方传国玉玺!大理寺丞何在?”
于承泰抬头应道:“微臣在。”
“宁秋霖一案交由你主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监察。眼看着就是过年了,朕要你在半个月之内,将事情给朕调查清楚,那倪冬儿、黑白先生之事暂且押下,但朕要知道,宁秋霖布置在宫闱中的眼线是谁,谁将宗正寺的秘密泄露出去,官银如何从国库飞到沐恩伯府中,宁秋霖藏的那些私兵在何处铸造、经由何处运回沐恩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