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令却面不改色,笑着道谢。
到了若若,她笑盈盈道:“若若送大哥哥一枚平安符,望大哥哥一世安好,事事顺心。”
阮青令怔了怔,心绪纷飞。有人望他功成名就,有人愿他心无杂念,但只有四妹祝他一世安好,万事遂心。其实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何勉强呢。
但阮青令很快便缓了神色,温声道:“谢过若若。”
“来用膳吧。”
二夫人朝他们温柔地招了招手。
众人不再多言,一一入座。
阮老夫人与阮连臣,安罗涟他们一桌,阮青令与若若他们小辈又是一桌。
若若乖巧坐在谢淮身侧,目光却打量着二叔叔阮连绪与二婶婶苏氏。
阮连绪是个勤勉为政的小官,苏氏为人温和,不喜争端。这一对夫妇待府中小辈都甚好,只是若若总觉得——
他们却不喜欢阮青令。
就像今日,明明是在为阮青令庆贺,他们二人面上的笑意却十分寡淡,神色说是心事重重也不过分。
究竟是为何呢?
若若心中出神,一时间没察觉阮青令探究的目光。
“四妹妹在瞧什么?”
阮青令忽然出声,朝若若问道。
阮青瑜与阮青煦也将目光投来,唯有谢淮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
若若被阮青令问住,一时语塞:“我……”
阮青令缓了缓语气,道:“方才见四妹妹总望着祖母那边,神色困惑,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
“……没什么!”若若急中生智,忽然笑道:“只是见祖母他们的晚膳似乎好吃一些,才多瞧了两眼。”
阮青令:“……”
阮青瑜不禁一笑:“我们的膳食都是一样的,四妹妹若是喜欢,便多吃一些,来日也能长高几分。”
若若心虚道:“吃,我喜欢吃。表哥也吃!”
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给谢淮夹了只蟹黄蛋饺。
谢淮并未推拒,只是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夹起饺子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口。
阮青煦倒是嚷嚷起来:“若若偏心,只给表哥夹不给我夹!”
谢淮忽然冷哼一声,将饺子塞到阮青煦的青瓷碗中:“吃吧。”
阮青煦愣了愣,心中忽然涌上几分感动。
毕竟冷淡如雪的谢淮可从未对他好言相待过,更别说夹菜给他吃了。
宴席上,阮青令,阮青瑜与若若也因谢淮的这一举动而纷纷沉默下来。
阮青煦勉强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傲娇地仰首,夹起蛋饺尝了一口:“既然你这么诚心地给我夹菜,我就吃吧……”
尝了一口,忽觉不对。
他缓缓垂眸,发现这只蛋饺是谢淮刚才咬过一口的。
沉默不语的众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笑了起来,其中,若若笑得最大声。
阮青煦憋着脸,朝谢淮道:“你,你,你……”
谢淮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话落,若有若无地斜了若若一眼。
若若立刻噤声,却还是眉眼弯弯地朝谢淮笑,雪容如三月朝华,玉眸如流萤划过,熠熠动人。
谢淮顿了顿,缓缓收回目光。
“瞧他们这几个孩子,相处得倒真是和睦。”阮老夫人不禁感慨,又朝他们笑道:“你们几个若是用完了晚膳,便先去庭中赏烟火罢,不必等我们。”
“是,祖母。”
用完了晚膳,正好是晋安城花会点烟火的时分。
随着一声长鸣响起,晋安的灯火如火树银花升腾而上,映亮苍穹,漫天流光似银河倾泻,灿若星辰。
若若立在阮青令他们身后,踮脚仰望长空。
然而,望了一会儿,却发觉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
若若忽然张开手,朝一侧的谢淮道:“表哥,抱。”
谢淮会意,敛眸不语,只是双手抱袖,一动不动地立在廊下。流光无意拂过他的眉间,若明若暗。
三年而过,他的身量愈发修长,今日着了一身墨青锦衣,腰身挺拔,袖摆紧束,好似雪中屹立的青峰。
谢淮垂眸,沉声道:“你已经八岁了。”
若若理不直气也壮:“可是我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