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之挑了挑眉,问道:“您最近总唉声叹气,不知是为何?”
瑾王远眺窗外鹿鸣书院的绿庭,幽幽道:“我羡慕你,能在这书院教他……们念书识字,日日相处。”
“……哦?”
慕远之讶异道:“您是说我那帮学生们?这有什么,若是想见,几日后鹿鸣书院有一场射箭比试,来看便是。”
以为瑾王想看的是临御他们,慕远之又道:“届时四殿下五殿下皆会来,圣上也会御驾亲至。”
“……是吗。”
瑾王神色蒙雾,喜忧难辨:“那谢淮,也会来吗?”
慕远之一顿,沉吟道:“应当会,谢淮乃院中箭术数一数二的学生,其箭术绝伦,只怕还胜过院中夫子。”
听得谢淮被盛赞,瑾王眉间浮起笑意,挥袖道:“你说的是哪里的话。”
慕远之:“……”
我说的是人说的话,您得意的是什么劲?
鹿鸣书院的箭术比试乃一年一度的盛会,绵雨、蝉鸣、红叶、山雪四大内院会各派出学生一起比试。
因谢淮在红叶院,去年得胜的便是红叶院。
今年……谢淮升到山雪院了。
早早的,院中学生便热火朝天地议论——“今年得胜的怕是山雪院了罢。”“可笑山雪院的师兄不少,却要谢淮一个刚升的新人出头。”“新人?别说笑了,人在蝉鸣院时便了不得啦!”
学生们三两结伴,谈笑而过。
安王世子听得这些议论,暗中沉了沉神色。
转眼到了比试那日。
宣铧帝亲临鹿鸣书院,慕远之领着院中学生早早迎接,而五皇子等向前行了礼后,便又退回人群中,为比试做准备。
一切与去年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宣铧帝身侧,多了个难得一见的瑾王。
宣铧帝在帷帐下端坐,见瑾王目凝神望着箭场,奇道:“往年不见你来,今年怎么来了?”
瑾王回神,笑道:“终日与朝臣打交道,甚是苦闷,偶尔见一见小辈们,心情也阔朗些。”
“若叫那些老狐狸听得此话,怕又要来与朕诉苦了……”宣铧帝一笑,忽话峰一转道:“阮编修,你觉得呢?”
原来知晓阮青令本是鹿鸣书院的学生,故而宣铧帝今日也带了他来。
阮青令闻言微微一笑,叹道:“微臣亦觉得来鹿鸣书院,见一见小辈们,心中阔朗。”
宣铧帝朗声笑道:“终日唉声叹气做什么?你也不过才十六,在朕眼中,也是一个小辈罢了。”
阮青令但笑不语。
宣铧帝不再多言,将目光放到箭场里。
只见第一场比试者竟是四皇子临御与五皇子临徽。
临徽近年渐露锋芒,得书院多位夫子盛赞。先皇后故去多年,宣铧帝也明白当初责怪临徽是不该,故而渐渐待他好了许多。
“四皇兄,承认了。”
临徽朝临御温和地行了一礼。
临御还礼,眉眼飞扬道:“我可不会让着你。”
临徽笑了笑,不再多言。待一声令下后,便搭箭上弓,拉动长弦,朝三尺外的箭靶直射而去。
箭羽疾驰而去,正中靶心。
临徽眸中浮笑,回首望向看席,想寻一寻若若的身影,却见若若在与谢淮说话,不由得黯了黯目光。
这边临御不甘落后,也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宣铧帝抚了抚掌,望着临御临徽二人,都觉得喜欢得很。只是……若考虑以后,却难免要偏向其中一个的。
他忽然问瑾王:“你觉得朕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更好?”
瑾王正远远瞧谢淮呢,漫不经心地沉吟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宣铧帝长叹:“看来皇弟与朕一样,亦觉得难以抉择。”
一侧的阮青令:“……”
阮青令轻声提醒道:“瑾王殿下总爱往西南看,不知在瞧什么?”
瑾王回了回神:“……咳。”
宣铧帝闻言挑了挑眉,沿着瑾王方才的视线望去,讶异道:“那不是安国侯的小姑娘吗?”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高深一笑,命内侍将临御、临徽与若若一起唤了过来。
若若正与谢淮说话,听得圣上传唤,心中不免惊讶,只能朝谢淮道:“我很快便回来看表哥比试。”
谢淮不语,凝眸望了望不远处的临御与临徽,眉间微皱。
待若若走后,安王世子却走到谢淮身侧,拨动手中弓弦,沉默不语。
下一场比试,便是他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