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离去的小身影,谢淮眉间浮笑,抚了抚怀中暖融融的铜炉——安国侯罚他跪着,他欺负一下安国侯的小公子,不算过分罢?
……
翌日,阮连臣见谢淮当真跪了一夜,心中作恼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淡淡地摆了摆袖,让他回去了。
谢淮虽想去看一看若若,但想着以这幅狼狈模样去,只怕她又念念叨叨,便行了礼先回瑾王府去。
长廊外,若若伏在轩窗前,远远瞧着谢淮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隐没,小小地叹了一声。
谢淮终究是远去了,若若也叹完了气,便拉下轩窗,转身回到阁中。然一转身,就见阮青君定定地瞧着她。
若若:“……怎么了?”
“哼!”
阮青君重重哼了一声:“你还在想着那个坏男人!”
若若:“……”
坏男人……难道是说谢淮?谢淮他昨夜到底跟阮青君说了什么,以至于方才四岁的阮青君出此言论。
谢淮他……总不至于欺负一个四岁小孩吧?
阮青君见若若一脸沉默,又抱袖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诺言啦?”
“我哪敢啊。”
若若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翼,朝他伸出手:“好了,出去玩吧。”
阮青君这才露出笑容,牵住她的手:“这还差不多。”
若若:“……”
她这身边的,一个个都是祖宗吗?
坐了长檐马车出府,行到晋安城中,便在长街小巷中四处游逛。因前些日子去了镇北一趟,此行阮青君甚爱粘着若若,牵着她衣摆不放。
走到一处廊桥时,听得河畔车马声喧嚣,有小贩吆喝着卖冰糖葫芦,阮青君终于撒开了手,向往地朝冰糖葫芦走了两步。
“……”
若若拽了拽他的斗篷绒帽:“不要跟姐姐走散了。”
阮青君扑过来撒娇:“姐姐,我想要那个。”
若若抚了抚他的发,温声笑道:“我去买,你跟府中的侍卫们在这里等我。”
说罢,便朝河畔旁走去。
岸旁乃繁华之地,时不时便有赤马华车碾过,就待此时,一辆暗色的马车却疾驰而来,不着痕迹地冲向若若。
阮青君最先回了神:“姐姐!”
若若恍然,一双清瘦的手却从马车中探出,一把将她拖上了车中。
“姐姐?!”
马车掀起尘土,瞬间扬长而去。
安国侯府的护卫们纷纷变了脸色,提剑想去追,却又顾及年幼的小公子,一时间慢了几分。
阮青君面色惊惶,怒道:“你们为什么不去追姐姐?!”
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如鼓点飞决的马蹄之音,阮青君抹了抹眼泪,回首一望,见茫茫人海中,一匹赤马飞踏而来。
赤马清喝一声,马蹄高扬,在他面前堪堪停下。
阮青君仰望着马上之人,错愕道:“……谢淮表哥?”
他愣了一瞬,泪珠扑腾扑腾道:“表哥……姐姐被带走了!都是为了给我买糖葫芦……”
“我知道。”
谢淮冷冷作答,执着缰绳的掌心紧拢。
方才他从瑾王府出来寻若若,便瞧见了那辆掠走她的长檐马车,而彼时他远远一望,也正好瞧到了那车中之人……正是安王世子。
除了安王世子也不会是谁了。
谢淮神色冷冽,杀意横生。
好一个安王世子,昨夜扰乱宫宴,却只是埋下伏线。先令他与安国侯起了冲突,今日便无暇顾及若若。而此时,才是安王世子掳走若若的真正大好时机。
阮青君瞧见谢淮,哭得愈发伤心。
谢淮垂眸,冷笑一声:“……别哭,说了要带走你姐姐,我怎么会容其他人先下手?”
话落,纵马扬长而去。
阮青君泪眼朦胧:“……”
晋安城外,皇家禁地。
此乃晋安城外的皇家陵园,自古便戒备森严,非持有皇令者不得入内。先帝在时,诸皇子争权夺位,血流成河,皇家血脉凋零,只余下如今的宣铧帝、瑾王与安王。
彼时先帝心中不忍,在驾崩前留下遗召,将皇令一分为三,一份给了宣铧帝,一份给了瑾王,一份给了安王。
而安王的皇令,早就被安王世子夺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