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眼见顾惜惜抬手又要敲,罗光世再顾不得害臊,连忙说道:“河边第四家,朱漆双扇门,院里有一棵合欢树。”

车外的顾和早已经听见了,立刻带着下人往那边赶,顾惜惜看着罗光世,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罗光世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顾惜惜越听越心惊。

这情形,分明是步步为营,早就设好了圈套,只等着罗光世一头扎进来,是谁这样狠毒?

“惜妹妹,她真的是牛驸马的外室?”罗光世嗫嚅着问道。

“待会儿抓到了人,你问一问就知道了。”顾惜惜道。

罗光世一颗刚刚萌芽的少男心,此时已经碎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勉强维持着,只盼着是表妹弄错了,那佳人如他想象的一般,纯真又多情。

却在此时,车门从外面拉开,顾和站在跟前,拧着眉毛说道:“那边埋伏了十几个汉子,咱们人手太少,被他们跑了,连那个女人看见势头不对,也跟着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惜惜道,“迟早能抓住。”

“让人把那处院子看起来,我这就给母亲捎信,查查是谁弄鬼。”罗氏接口说道。

罗光世怔怔地问道:“姑父,姑妈,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应该是谁给你下的套,到时候传扬出去,就是你与牛驸马聚麀的丑事。”罗氏叹口气,道,“光世,你以后行事,得谨慎些。”

“埋伏在她院里的汉子都是等着抓奸的,”顾惜惜道,“只要你一露面,先打个半死,再拖去报官,国孝中间闹出这种事,到时候不但是你,就连外祖母、舅舅,甚至泰安长公主都会跟着遭殃。”

她回想着梦中外祖母的情形,只觉得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是谁这样恶毒?!

“走吧,”顾和向罗光世说道,“我送你回去,防着那些人贼心不死,半道上再生事端。”

罗氏想起顾惜惜梦中,顾和摔下山崖的事,哪里能放心?便道:“我们一道去。”

车马辚辚,很快送罗光世回到了晋阳大长公主府,罗澍和伍氏刚从宫里回来,突然听说此事,都是大吃一惊。

罗澍心知此事要商议到很晚,顾惜惜是小辈又是女儿家,不方便参与,便道:“夜深了,先送外甥女回去歇着吧。”

罗氏点点头,顾惜惜便站起身来,柔声道:“舅舅舅妈,甥女先告退了。”

“好孩子,”伍氏起身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说道,“这事,多亏你了。”

为了不牵出那个梦,罗氏告诉他们说,是顾惜惜无意中看见那女人跟牛驸马有来往,这才去拦住的,此时顾惜惜便顺势说道:“也是老天保佑,刚好被我看见了。”

还真是老天保佑,让她提前做了那个梦。

公主府的卫队护送着顾惜惜回了家,此时一身疲惫,只觉得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酸软的,顾惜惜往床上一倒,懒懒地吩咐道:“抬水来,我要沐浴。”

热水是早已备好的,顾惜惜懒得去浴房,便只在卧房里围了一扇屏风,将浴桶抬了过来,三元伺候着脱了衣裳,解了头发,顾惜惜泡进桶中,温热的水里无孔不入地拥着,浑身顿时都舒展开了,顾惜惜垫着澡巾,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渐渐觉得水有些凉,顾惜惜随口道:“三元,加些热水来。”

却听不见三元的回应,睁开眼时,那扇泼墨牡丹的屏风上,映着一个瘦高的男子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看见了什么……

第12章

顾惜惜盯着屏风上那条影子,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影子也没有动,只是安静地投在屏风上,好像根本不是人,而是屏风上原本就有的图影似的。

可那股子被毒蛇盯紧了的冷森森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

顾惜惜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张开口时,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叶子:“退思?”

那条影子依旧一动不动的,半晌,才听见魏谦阴郁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嗯。”

满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顾惜惜手忙脚乱地扯过澡巾想要裹住自己,越急越怕越是裹不好,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隔着白色丝绢底子的屏风,魏谦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便是不曾刻意去想,眼前仍旧出现了那副画面,瓷白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红色,锁骨底下一颗痣,是白底子上落下的一点墨痕。

实在是反反复复在脑中想过太多次,便是不去想,依旧能描画出她此时的模样,更何况那白绢的屏风被烛光一照,原本也是半隐半露。

萦绕着鼻端的那股子甜甜的香气,越发浓了。

顾惜惜终于裹好了自己,哽着嗓子说道:“你出去。”

梦里的场景一张张一幅幅,迅速闪过眼前。珠罗纱帐外烛光摇摇,他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领口,解开了石榴石的衣钮……

“出去!”顾惜惜再次开口,已经带着哭腔。

屏风上的影子突然变大了,顾惜惜惊叫一声,捂着胸口沉下去,整个人都没进浴桶中,浓密的长头发飘在水面上,摇啊摇的。

“衣服给你。”魏谦阴郁的声音隔着水,听起来有些发闷。

肺里的空气很快吐光,哗啦一声,顾惜惜探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屏风上的影子消失了,屏风上面,搭着她的寝衣。

眼泪和着头发上的水,一起往下落,顾惜惜犹豫着迟疑着,到最后不得不弯着腰探身,飞快地扯下了屏风上的寝衣。

魏谦站在床前,那个位置并不能看见屏风,然而那些水声挡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他耳朵里钻,他终于还是,将目光稍稍地瞥过了一点——

她的手正伸出来,在取寝衣。

小臂浑圆纤细,沾着水珠,白瓷似的肌肤里透出浅淡的绯色,像樱花落在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