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珂见马嬷嬷带人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抬进内室,掩着脸将庄妃那边的动静看在眼里,心里却对圣上和庄妃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龌龊事情竟然能让圣上这般护着庄妃,竟然能使得庄妃有这般底气硬抗太后。而更为诡异的是,身为天子之母,太后惩罚庄妃母女竟然需要装病来博同情。
她瞥了一眼拱卫在太后身旁一脸着急的皇后,皇后怕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当初提醒太后“装病”的可是皇后。不过皇后也真是急切,先是挑着话让她对上庄妃,然后又在旁边煽风点火,成功将庄妃母女架上烤架。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都是臣妾不好,臣妾真的没有恶意啊!”好不容易酝酿好情绪的庄妃抓着永泰的手腕推开一干嫔妃冲到太后的床前,哭道。
“庄妃!”皇后满脸怒容,“你还不知错!在太后寝宫这般大声喧闹,你到底是何用意?”
庄妃哭声一滞,捂着脸戚戚楚楚呜咽了起来,“皇后娘娘,您是最知道臣妾的性子的,向来是您说一臣妾不敢说二,这次也是护女心切。您一定要在太后面前给臣妾说说好话。”
闻言,童珂眉毛微挑,差点笑出声。这下倒好,皇后坑了人还卖了好,天下的好处全让皇后给占了。
皇后神色微松,起身轻声劝道:“本宫当然知道你的性子,向来是无心的。你可别哭了,本宫会在太后面前帮你说话的。”
听到这些话,童珂无言地看向马嬷嬷,果不其然就见马嬷嬷双眸像是燃了熊熊烈火。马嬷嬷上前两步,肃着脸厉声道:“两位娘娘还是现在外间喝点茶稍作休息,免得影响太后娘娘。”
“你这刁奴!”永泰从庄妃身后探出头来,扬着下巴怒视马嬷嬷,“母后和母妃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余地?难不成你不知道什么叫尊卑吗?”
马嬷嬷冷笑:“老奴伺候了太后娘娘半辈子,当然知道尊卑。只是做了奴才,当然得知道护主。”
“啧。”庄妃抚抚头上的芙蓉发簪,轻声道:“都伺候太后娘娘半辈子了,还这般不识趣,能伺候好吗?怪不得……”
“庄妃!”皇后听着不像话,冷声呵斥一句,心里却对马嬷嬷的不识趣感觉厌烦。不过她也知道太后这个时候怕是清醒着呢,直接对上马嬷嬷不是明智之举。
“母后,各位娘娘,咱们挤在这里倒是会妨碍皇祖母休息。我们去外间稍坐,也好催促太医。还得派人去告知父皇和各位皇子,在这里确实不便。”童珂决定和把稀泥。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情知这下落了下风,倒让太子妃在太后面前充了好。她轻轻颔首,“太子妃说得对,还是去外间迎着圣上和太医妥当。”
一说起圣上,众位嫔妃哪里还顾得上太后的病情和庄妃的事情,纷纷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惦记着衣裳是不是太艳了。皇后领着众位嫔妃出去,回头见太子妃还候在原地,“太子妃也出来吧,别打扰了母后。”
童珂提声应下,腹诽,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怕别人占了便宜。
第44章 装傻
慈宁宫正房, 嫔妃们济济一堂, 与方才的欢声笑语不同, 这次却是死一般沉寂。童珂摩挲着手中的红釉如意盏, 见身旁的皇后一脸不屑地看着对面时不时拧着身子动来动去的庄妃。她轻笑一声, 越过桌子凑到皇后耳边轻声道:“母后, 您方才为何要帮庄妃说话?儿臣还以为您是站在儿臣这边的呢?”
皇后将身子稍稍往后倾了倾,瞥了她一眼, “本宫当然站在你这边, 不过你也不必将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 免得庄妃起了戒备, 反倒不好处理了。”
“母后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儿臣是什么性子吗?儿臣就是把心思放在脸上又如何?庄妃这般打儿臣的脸,儿臣难不成还要笑脸相迎?”
皇后压下心底的不屑,轻声细语:“没必要跟庄妃生气。你家室、性子、位份都在庄妃之上。你跟她计较反倒落了下成。倒不如……”她顿了顿,晦涩地看了童珂一眼, 欲言又止。
“倒不如什么?”童珂一脸好奇懵懂,倒像是无知幼童一般。
皇后手中的蝉翼扇轻轻扇了两下, 带来几丝儿凉气, 心想,她倒是高看太子妃了。原本看着太子妃霸道硬气, 却跟庄妃一般都是绣花枕头。她轻举蝉翼扇遮住脸颊, 轻声道:“倒不如私下给她找不痛快, 这样既抓不到把柄,又不会引得圣上不悦。”
童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正当皇后想要献计的时候, 却见她面露鄙夷,声音骤然变大,“儿臣还当母后有什么好建议了,原来不过是这等阴损的主意。儿臣是看庄妃不顺眼,可也不屑这么干。那跟庄妃干的事情又有什么两样?”
皇后头都没敢回,她听着屋子里诡异的静谧都能想到嫔妃们看她的眼神,她阴恻恻地看着眼前一脸不屑的太子妃,心慢慢沉了下去。太子妃是故意的吗?
转眼她拉住了童珂的手,轻声细语:“你这孩子,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本宫只是说私下给庄妃送点绫罗绸缎,这般你们也能重归于好,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倔!”
童珂又恍然大悟,可随即别过脸一脸倔强,“原来母后是说私下给庄妃送东西,儿臣才不干!凭什么庄妃算计儿臣,给儿臣膳食里下东西,儿臣还要给庄妃道歉?”
蠢货!皇后差点忍不住扶额头,她为何当初会认为太子妃不好对付?照这个样子下去,太子妃用不到她对付,太子妃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到时候她只要顺理成章将欧阳家的女儿推上去一个就可以了。
只是现如今如何应对?她转头就见众位嫔妃都神色难辨地盯着她,尤其是庄妃,更是板着脸,嫣红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双丹凤眼像是淬了毒。
在后宫厮混的人都不是傻的,谁会相信皇后是劝太子妃给庄妃送礼?比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离谱。庄妃沉着脸,猛地拍了下桌子冲起来就想跟皇后理论,却听到一声暴喝:“你这是干什么!”
众人齐齐一愣,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景明帝已经带着太子和瑞王站在门口。皇后匆匆站起来领着众位嫔妃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童珂不着痕迹地缩在皇后身边瞥了一眼太子,见他冲她轻轻颔首,会意圣上应该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毕竟是挑拨离间,万一因为这件事情惹得圣上不悦反倒给靖安侯府和东宫抹黑。
景明帝没有叫起,反而越过她们径自走进内室。
不过一会儿,马嬷嬷从内室里走出来肃着脸沉声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太后叫你们进去。”
童珂本就蹲得腿酸,立马起身缓了缓,却看到前面的皇后颤颤巍巍一副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她。
童珂愣了一下,皇后的手汗涔涔的,抬眼就见皇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的手。
“华嬷嬷,你扶本宫进去。”
华嬷嬷本就忧心,匆忙起身想要上前扶住皇后,却听马嬷嬷道:“皇后娘娘,太后直说让您和太子妃娘娘进去。”
“对啊,皇后娘娘。您擅自带人进太后娘娘的寝宫到底不合适?这么不合规矩的举动还是不要做得好,免得牵连我们这些姐妹们也跟着受罪。”庄妃冷嗤,半边身子靠在一旁的小宫女身上。
皇后勉强弯了下嘴角没有应声,哆嗦着立稳身子,轻启莲步,“那就别让圣上和母后等着,太子妃,我们赶紧进去吧。”
两人一进内室,就见景明帝携着太后的手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太子和瑞王垂手恭敬地候在圣上身后。行礼过后,景明帝就厉声问道:“方才怎么回事?”
皇后嘴唇翕翕合合半晌,回头看了一眼童珂,低声道:“臣妾……”
“你问皇后有何用?”太后气喘吁吁地捶了一下床榻,“你是不是想气死哀家才甘心?哀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哀家都被气病了,你还护着庄妃!”
景明帝尴尬地瞥了一眼皇后,低头轻声劝太后,“朕只是问问,毕竟皇后向来处事公正。朕……”
“难不成在皇帝眼里,哀家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吗?哀家被庄妃气得晕过去了,还是哀家的错不成?是哀家惹是生非不成?”太后松开抓着景明帝的手,别过头语气低落,“也罢。哀家毕竟是老了,惹人嫌弃的老不死罢了。”
“太后娘娘!”马嬷嬷痛哭着跪在景明帝面前,厉声道:“圣上,太后娘娘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后位份,难不成还要让太后娘娘受庄妃娘娘的气不成?”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