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于女子名声何其苛刻,当真是不公的很,”花容真真心实意地感谢萧无刹,“你是我的恩人,没齿难忘。”
萧无刹就这么看着她,沉默了好久:“……你向我道谢,倒是叫我有些意外。”“有恩自然要谢,”花容真冷笑了一声,“可我当初,在白马寺也是救了你一命,更不用提后面的些子事情,算起来,你倒是欠我多一些。”
“人情最不能欠,”萧无刹赞许地点点头,仿佛听不出来花容真在控诉他一样,“二姑娘算的明白,自然是最好了。”
花容真看他那副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我又要问了,大人准备怎么报答我?”
萧无刹眼波流转,一瞬间表现出来的美色差点叫花容真看傻眼。萧无刹撑着下巴,声音低低的:“之前曾与二姑娘约定过一件事情,在下定会为二姑娘办好。只是……到时候,就是二姑娘欠我了。”
……完蛋了,好像真的是这样。花容真在心里面快速地数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循环的大坑里面。
萧无刹看她那副模样,心满意足的很。花容真败下阵来:“……大人若无事,不如先走?”“想耍赖?”萧无刹一下子戳穿,“言而有信才是。”
“大人手下锦衣卫何其多也,为何屡屡为难与我?”花容真忍不住抱怨,“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又能做什么?”
“嗯,普通的闺阁女子,”萧无刹打趣她,“普通的闺阁女子可不似二姑娘这般,有勇有谋。”花容真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和他正常交流,赌气撇过了头:“只怕大人是拿我取笑呢吧?像我这样,在大人眼里只怕就像个猫儿狗儿似的,逗逗便过了。”
这话好像说的有歧义……花容真反应过来,却来不及收回头了。
萧无刹恍若未觉:“二姑娘,今日见着了二殿下,感觉如何?”这问题颇有些风马牛不相及,花容真知道这人不会无的放矢,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二殿下确实英明神武,不愧为龙子。”
“嘘,”萧无刹将手指抵在唇上,“我要听实话,莫用那些来含混过去。”花容真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说道:“……不像个好人。”
萧无刹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花容真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评价,等他反应过来,几乎快要哈哈大笑。幸好他还记着自己是个爬窗的,这才没有笑的特别猖狂。只是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真的笑的特别开心。
花容真脸都红了:“大人叫我说实话的。”“二殿下对二姑娘的印象可是很好,”萧无刹止住了笑,白玉般的面颊上多了两团红晕,“回宫之前,二殿下与我说,二姑娘才思敏捷,很有几分贵妃娘娘的品格。”
花容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萧无刹仔细地观察着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二姑娘,可曾有人说过,二姑娘与贵妃娘娘,很有几分肖似?”
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我长得像沈贵妃,然后长公主又不喜欢沈贵妃,这才故意做的嘛!花容真在内心怒吼了一顿,然后面上羞羞涩涩的:“未……未曾听过……”
“又撒谎,”萧无刹语气甜蜜,“二姑娘性子和顺,就是有的时候过于警惕了一些。”花容真瞪了他一眼:“我警惕,难道不应该吗?”
“自是应该的,”萧无刹同意,“只是对我,你不用说谎。”花容真不说话,萧无刹继续道:“二姑娘可知道,云州近日发现的前朝余孽?”
花容真点点头:“我听父亲提过一些。”“柳家握着不小的兵权,”萧无刹拿起茶盏,却不喝,“二姑娘可以……自行联想一下。”
这话意味深长的很,花容真仔细一想,背后立刻惊出了冷汗
☆、第28章 二十八簌簌衣巾落枣花
二十八、簌簌衣巾落枣花
花容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柳家这么大胆?”“柳家不大胆,”萧无刹摇摇手指,“二姑娘今天,不是见过了么?”
花容真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口中死死地咬着牙,不一会儿就尝到了血腥味。萧无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朗,就好像在讲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花容真低低地道,“夏行简到底想作甚?”“二皇子所图甚大,二姑娘可能想不到。”萧无刹懒洋洋的,花容真回想着上辈子二皇子的一言一行,不得不承认萧无刹说的是:“……可你这样告诉我,岂不是泄露了机密?”
看着萧无刹脸上的表情,花容真那一瞬间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完蛋了,被他套路了,就知道他说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简单的想要告诉她!
萧无刹引诱一般:“这事倒不用太过于劳烦二姑娘,只需吹吹风便好了。”花容真狐疑地看着他:“你又有何想法?”萧无刹冲她勾勾手指:“凑将过来。”
花容真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将头凑了过去。萧无刹轻声说:“吹一吹你四妹妹的风。”花容真掩口:“……花如织?等等,你已经这般肯定了吗?”“二姑娘应当还记得,你那三妹妹与你说的事。”萧无刹坐直了身子,“白马寺那一晚,可不止你我……”
“打住!”眼看这厮越说越不像话,花容真赶忙制止了他,“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二姑娘既然记得,那便好了。”萧无刹笑眯眯的,就好像自己刚刚在和她拉家常一样,“想来这件事,也不会有多难。”
花容真脸一黑:“何郁即将下场,你给我的那药到底是何药?说出来我也安心一些。”萧无刹想了想,突然一笑:“也罢,便是告诉了你又何妨。”
“那是上好的避孕药。”萧无刹一句话,差点没让花容真被口水呛着,“男子吃了那药,便和我一样了。”花容真听这话,愣了愣。她抬头看着萧无刹,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她想知道萧无刹是以什么样子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可惜夜色深沉,哪怕月光明亮,花容真还是无法看清楚萧无刹的表情。
萧无刹也看着花容真,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这个女子似乎……与其他人,格外的不同。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萧无刹站起了身,对着花容真一抱拳:“先走了。”花容真咬咬牙,叫住了他。萧无刹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花容真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不管世人如何看你,我眼里,萧大人只是萧大人,从不比别的人要……要差上什么。”
萧无刹背对着她,听她说完了话,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萧无刹就跳出了窗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容真有些脸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叫住萧无刹说这番话——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个受虐狂?
第二天,花容真如同往常一样去了书院,她前脚刚走,后脚张夫人就上了花府门。柳眉坐在自己的房里,好整以暇,见到张夫人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嫂子,怎么有空来了?”
张夫人脸色很不好:“别与我这般嬉皮笑脸的!”“嫂子这是怎么了?”柳夫人满脸的惊讶,“怎么脾气这么不好?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
张夫人气的干瞪眼,幸好她也知道柳夫人是个赖皮性子,不和她计较这些,而是先直入主题:“你家的那个继女干的好事!我那珏儿昨儿是被人抬回家的!可不都是你那个好女儿干的!”
柳夫人觉得真是长见识了,她还没和张夫人计较,张夫人就先来兴师问罪了。她端坐了身姿,冷笑道:“嫂子,你可莫要唬我。我怎么听说,昨儿是柳珏硬要推容真下水,若不是那东厂的萧大人将容真救起,容真现在可就名声尽毁了。”
“这世间,对于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柳珏这一手要是成功了,又是何其歹毒?嫂子,你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莫要与我讲笑话。”柳夫人咄咄逼人,“容真虽是我的继女,我将她当亲女儿看的,这姑娘招人疼的很,嫂子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这真的是□□裸的一点都不掩饰,张夫人心里面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柳夫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混人,在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张夫人天天和她相处,已经被她锻炼的颇有些百毒不侵。柳夫人看着张夫人的脸色,笑了笑:“嫂子,你今儿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张夫人应该不是这么傻才对啊?和她平时的风格不相符合。柳夫人心里好奇,便顺着张夫人,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张夫人憋了口气,把个脸涨得通红,然后“嚯”地站起身来,将袖子里面的东西一把丢到了柳夫人的膝头:“既是如此,也没有必要多说了。昔日你与我的东西,今天统统还你!”
张夫人说完了就大步跨出了房门,柳夫人看看膝盖上的那个小荷包,伸出手来抓起来捏了捏,心知肚明:“张夫人走了?”“走了。”丫鬟回到。柳夫人轻哼了一声,将荷包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将东西收好。”
张夫人坐在回府的饺子上,心跳如擂鼓。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一件事情是做的对还是做的错,只是机会转瞬即逝,张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柳夫人很像——都喜欢跟着感觉走。
花容真在书院里,又一次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慰问,还有人有意无意地打听那三星白兰地是何东西,昨儿二皇子殿下是多么的英明神武。花容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都一一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