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2 / 2)

满座沸腾,尤其是邵元冲,早就觉得纪忘川非池中物,如今真相昭然若揭,才知道他居然是真龙天子。那么他邵元冲倒行逆施,真是师出无名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神策军螳螂捕蝉,他的两万军队正好黄雀在后,一举拿下长安。管他尉迟云霆,还是尉迟珩,这个天下要跟着他姓邵!

纪忘川练达深敛,无惧无喜,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纪青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真相,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他负手而立,长身笔挺,问道:“你抚养我多年,对我从未有过半分感情?”

“养育你,便是为了时刻提醒我纪氏一门的血海深仇。我要让你们尉迟子孙自相残杀!”纪青岚激愤起来,双眸充血,亢奋不已,“尉迟家的子孙到底龙章凤质,你生得仪表堂堂,骨骼清奇,我便让你从军,让你一步步走进尉迟云霆的眼中。直到你成为尉迟云霆的东床快婿,真真可笑至极。”纪青岚眉峰一转,往尉迟云霆看去,“尉迟云霆,亲生手足迎娶自己的女儿,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各国使臣都在此,朝廷官员齐齐整整,今日算是让你们开了眼界,那个怪胎便是尉迟家的骨血!天要亡尉迟,天要亡尉迟了!”

“纪青岚,你知道为何你能在此肆无忌惮大放厥词?”纪忘川眸色冷凝,淡淡疏离的口气,“因为我允许你说下去。”

纪忘川逼人的冷彻让她骇然震惊,看着他深沉的眼色,似乎干坤尽在鼓掌间。这是尉迟云霆主导的天下,如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甘心!岂能凭疯妇三言二语,一个畸胎,一块陈旧的襁褓,便指鹿为马,说纪忘川是太子尉迟珩,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咽气!

筵席上的众臣交头接耳,大家心中都在盘算,这一夜动荡不安,却撬动了整个大江国未来的局面。尉迟云霆奋力一震,喊道:“成国公,护国公,陈宰相,秦大将军……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难道眼看着黄口无知之徒颠覆朝堂!你们难道都要反了不成!”

正一品护国公谢玄龄被尉迟云霆一激,拔剑而出,护在尉迟云霆跟前,说道:“臣等誓死追随圣主皇帝,来人,还不快将疯妇一干人等拿下正法!”

谢玄龄一护,大部分武将都拔剑掩护,文官起身站队,把纪忘川和纪青岚围在人圈中。邵元冲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留心观察纪忘川的一举一动。

尉迟云霆拿出王者腔调来,令道:“疯妇妖言惑众,斩立决!”

纪青岚不惧不退,孑然一身,真相已清,她为了纪氏一门平反之路走到此时,已经竭尽全力走到了尽头。她把尉迟珩的太子襁褓扔到陈维烈手中,厉喝道:“陈宰相,你是两朝元老,难道太子随身之物,你真的分辨不清?任由叛逆之徒信口雌黄!那先皇帝之死,就这么不明不白了断了吗?弑父夺位,斩草除根,人人得而诛之。尉迟云霆,好好看看你那个不人不鬼的皇孙,真是作孽,把亲女儿指婚给亲弟弟,全天下怕是再也没有一人如你般荒唐愚昧!”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闻诡辩(二)

尉迟云霆急不可耐,拔出掩护在身前武官的佩剑,大步流星走到婴孩跟前,眉峰凝聚,一剑刺穿婴孩的心脏,竖起长剑,可怜的泼皮小猴就插在剑端,呜呼了一声便绝了性命。“随便找个妖物就来冒充我的皇孙,疯妇,你的死期已至!”

纪忘川悲悯地望着插在尉迟云霆剑上的婴孩,他无辜至极,只听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哭划破了浓厚的云层,好似直插进了云外九霄。芙仪公主半身裹血,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跪在尉迟云霆脚下。“父皇!父皇!您好狠的心呐,那是芙仪的孩儿!那是芙仪的孩儿!”

尉迟云霆喝到:“芙仪!住口!那不是你的孩儿,那是妖物!”

王皇后抱住芙仪哀戚连连,剪秋和半夏跟在芙仪身后痛哭流涕。芙仪公主生产之后,纪青岚抱过孩子便快马往宫城跑,芙仪便心知事有蹊跷,不顾剪秋她们的劝阻,一意孤行要去探个究竟,谁知居然看到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

尉迟云霆这一刺,扎中了所有人的血管,场面益发沸腾混乱。一众武官围拢纪氏母子,拔剑相向,可纪忘川却似乎超然物外,他清朗地笑了笑,眸色翩然,看着邵元冲说道:“邵都督,此时你若不施以援手,难道真看着他们把我扎成马蜂窝了么?”

邵元冲回应一笑,从袖管中拿出一只响箭,施施然点了导火索,响箭犹如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中落下唯美的一笔。

响箭一出,众人瞠目结舌,各有惊恐之状。

尉迟云霆这才恍然大悟,启齿愤慨道:“你等二人早有谋逆之心,铺排下此等大逆不道的阴谋!纪忘川,你狼子野心,亏得朕对你青眼有加,将公主许配给你,朕真的有眼无珠!”

纪青岚回望纪忘川波澜不惊的面容,才惊觉他果然深不可测,他一早有谋反易主之心,自己此举证明了他太子身份,反而助推他事半功倍,当真是招了他的道。可事已至此,后悔无济于事,况且她不觉后悔,直抒胸臆,不必遮遮掩掩,反而畅快人心。

御花园守卫看到天空中划破的巨响,一窝蜂冲进御筵,列队百人身着神策军军服,威武轩昂,气势如虹。

邵元冲敛容沉声道:“尉迟云霆,你荒唐无度,你在位二十载,大江国版图有减无增,国库连年空虚。你借刀杀人灭月氏满门,鲸吞月望山万顷家财充归国库,如今国库被你挥霍殆尽,你又瞄准了陆氏,他们不过就是你养在家里的肥羊,任你予取予求。你除了这点不入流的伎俩,你还会什么?这江山皇座,能者居之。”

尉迟珩清绝地立在月下,璀璨过黑夜中寂寥的星辰。他抚掌轻笑,“邵都督所言极是,臣附议。”

成国公犹疑地看了眼尉迟云霆,再三思量,站上前来,拱手道:“都督所言极是,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