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溪水人家绕 申丑 2943 字 16小时前

卫煦连人带椅翻在地上,爬将起来怒道:“谁个磨叽……”凑到江石身边仍掉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模样。

江石惊道:“莫非你相中了什么有夫之妇,或是去寺里烧香还愿的贵女?”

卫煦翻了翻白眼:“多年兄弟,我是这般胡来之人?”

江石笑道:“委实你遮遮掩掩,好似做了不能见人的事,你究竟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他暗道一声可惜了施家大娘子,又拨拉了一下自己熟识的几个知交,皆不怎么如意,家中尽是些狗屁倒灶不省心的事。

蹲在一边的卫煦脸上血红原本消下去一点,一听他追问,又刷得腾腾烧起来。

江石纳闷道:“你是偷吃了几斤的胭脂还是虾子转世投的胎?”

卫煦被他讥讽不过,这才郁郁道:“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江石啼笑皆非,道:“我只当你和谁有了首尾,谁知你连名姓都不知?她什么模样?可有辨认的印记?”

卫煦羞涩地摇了摇头:“我只见着半面……”

江石大奇:“一面便一面,半面是何意?”

卫煦红着脸道:“我……我……她她在桑林中采桑,也不曾照面……”桑林连绵翠色无边,桑下采桑的农家女眉目秀美,一身粗布衣裳,挎着一把竹篮。她的神情不见愁苦,也不见飞扬,如一弯清溪,清清浅浅,绕过人的心田。

“她她……衣衫寻常,又在采桑,想……想……来也是贫家女。”卫煦的脸又红了几分,“也……也……没有梳头,我……我着她应还是个未嫁的小娘子。”

江石问道:“你在哪处识得她?”

卫煦被吓一跳,连连摇手,道:“我几时识得她?我只瞧见这么一眼,后……后想着:我一直盯着她看,岂不是成色胚登徒子?我……不好……就挑着柴走了。”

江石匪夷所思,道:“你连她名姓不知,面目也不曾看清,你便记在心里?”

卫煦笑着将臂搭在江石的肩上,道:“好兄弟,你比我略小些,不知里面的道理,这又由不得我作主,我倒是想忘,谁知总也忘不掉。”

江石冷哼一声:“你这般没缘没由的单相思,连人都不知,还拿来说嘴?”

卫煦郁郁寡欢地蔫在那,道:“我是在邻村见着她,量她年岁,应该与我仿佛,也偷偷打听过,只……只……只没个准。”过后,他再去邻村山野砍柴,却再没过见那个采桑女,“这是旧年的事,说不得她已经定了亲,许了人家……”

只他牢记心里,念念不忘。仍旧时不时地拐去邻村,妄想着许能再见一面。

江石出主意道:“你一男子汉如何打听别家的小娘子?不如正经请了媒婆,她们是专做这个营生的,邻村有几家适嫁的小娘子,她们定然知晓得一清二楚。”

卫煦欲哭无泪,道:“你怎知我没请,只是听她们说得的形容,没一个对得上的。。”又因他东问西问,问得媒婆心生烦絮,以为他不知自己的斤两,东挑西拣的。莫非一个打柴的农家小子还异想天开讨个西施不成?

媒婆本就好搬弄口舌,来卫家几次,没说成亲,又没多赚几个脚头钱,遂与同行抱怨编了许多歪话,倒将卫煦的名声又败坏了好些。

卫煦叹口气,他一腔相思零落在地,来时无因,没着没落,如晨间枝叶间的蛛网,堪堪悬在那,不甘被雨打风吹去,这处黏一丝,那处粘一缕,让人无可适从。

江石问道:“既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卫煦又叹一口气,道:“阿爹急欲我成家,我也不好再推却,再不甘也只得作罢。”

江石不动声色问道:“你家可是私下在和施家议亲?”

卫煦点了点头:“阿爹跟我提过一句,说施家的大娘子生得好,性子又好,打着灯笼也了找不出第二个,只施伯嬢不好说话。”

江石冷笑道:“你心里记挂着别家小娘子,纵是你与施家的亲事成了,心下总是不足,既心下不足,难免有些怨气,既有了怨气,便失了平常心,怕要薄待施家大娘子。既如此,这桩亲事不议也罢。”

卫煦看他神色不善,笑起来:“我和你一道长大,倒不知你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听你说话,倒似偏帮施家的小娘子,对我这个好兄弟倒是嫌弃得紧。”

江石道:“我和施家有些交情,结亲结的两家之好,你心不甘情不愿,提及这桩亲事,活似自己受了委屈,施家大娘子又不是非你不可,何必受这鸟气?施伯嬢不是个好说话的,进叔的拳头更不好说话。我一来怕施家大娘子以后受气,二来怕你被进叔打成颜料铺。还是将这桩亲事略过才好。”

卫煦想了想,道:“我虽不是什么给发妻气受的人,只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左右两家不曾明提,我与阿爹说一声,拒了便是。”

江石道:“那我也与进叔说一声。”

卫煦听他言话一味偏拐施家,揶揄道:“大郎,你不会自家看中了施家大娘子,才这般挂心罢?”

江石嘲弄道:“我又不是你,不知在哪偷看了哪家小娘子,只知死记在心里。若我相中了施家大娘子,早托爹娘遣媒人去提去,怎会为你们两家的议亲跑腿费心。”他不无遗憾道,“本想着施家大娘子品貌出众,进叔人又好,你勉强也算得可靠,你二人足可相配……”

卫煦笑道:“你口口声声夸赞施家大娘子,你二人年纪也相当,不如遣了媒人去提亲?”

江石道:“你莫不是耳背,我几时有这心思。”

卫煦想了想,又奇道:“虽是同村,我竟不大识得施家的大娘子,她鲜少在村中走动,只听得周遭好些人夸。”

江石笑道:“我也不大识得她,可见性子安份,她妹妹生得俏丽,一家姊妹差不离,想来生得不俗。既你无意,你我二人在背后多什么嘴舌?她是天仙还是无盐,容不得你我品头论足的。”

卫煦点头道:“很是,我去取些酒来,年下家中不缺小菜就酒,我请你吃上你几杯?”

江石道:“你要作陪?”

卫煦摇头,道:“素酒倒可以吃几盅。”他笑道,“我既与和尚做买卖勾当,多少守些寺中规矩,吃了酒肉上山,总归不敬。”

事关生计,江石自也客随主便,接过酒自斟一杯,苦笑道:“为了你的议亲,我倒里外不是人。”

卫煦问道:“这话怎么说?”

江石笑道:“你家与施家议亲,施家又不是盲目嫁女的,自要看看你的品性,我两头相熟,在中间做个周旋,原本想着明日邀你家去,让施家的小斥侯亲见你几眼。谁知,你另有心思。”

卫煦心下琢磨,江石戏称的“小斥侯”言语间颇为亲密,施家有女无子,施家最小的女儿才豆丁点大,派不上用场,也只施家二女年岁不大不小,将将合用。卫煦一时也没深思,只以为江石与施家深交,赔罪道:“累你白忙一场。”

江石笑道:“施家小斥侯生得利爪尖牙,我只想着明日如何圆场。怪我失了周祥,不曾先行过来跟你讨主意。”

卫煦过意不去,彷徨不安道:“我……这也不是有意相瞒,只有些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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