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洋趁机道:“咱们营里连颗豆子都没有,哪来的豆腐。”
陆予骞听出了高茁的话外音,他淡淡地看了唐晔一眼,转身朝远处的河边走去。唐晔拿不准高茁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去找言语了。
……
胜仗后有一大批兵力分别派去驻留在了攻占下来的城池,伤兵被安排到了最近的城里养伤,营里留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数。
虽然人数已大大减少,但若正儿八经的多备几个菜供应他们,也够伙头兵们受的。
唐晔找到言语时,看到她正有模有样的拿着军营里大铲子费劲的翻炒菜。
唐晔好笑地打量她那副装扮,卷着袖子露着一节白花花的小臂,肩上搭着一块白帕子,腰上系着油乎乎的围裙,远远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走过去也没说话,伸手去接言语手里的大铲子。言语抬眼见是他,弯起眉眼,“睡醒了?”
说着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天蓝色的行衣,领袖衣襟等处用白色边缘,腰上系着一条镶玉大带。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名武将,言语一定把他当做文质彬彬清风朗月的读书人。
“看什么呢?才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了?”唐晔看到言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言语对唐晔没有任何高于普通男女的心思,平日里她洗漱方便时都特别注意,言行举止各方面也尽量把男性角色扮演到位。
因此她倒也坦然大方,对待好哥们似得爽朗坦然道:“看你啊!觉得你不像是个武将,倒想是饱读诗书的文人。”
唐晔轻笑,“我倒挺想有一天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开一所私塾,种几亩地,养几只鸡,喂一条狗,过过清闲的日子。”
言语随着唐晔的描述幻想那个场景,顺嘴帮他补充了几句,“还得有一位美丽贤惠的爱妻,活泼可爱的孩子。白天呢,你教书育人,妻子在家洗衣做饭料理家务。傍晚爱妻东厨做饭,你陪孩子院里玩耍,晚上孩子睡后你同她闲话家常。最好家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流和一座小山,冬日河边垂钓,夏日河里捉鱼,春天山上赏花,秋日菊下饮茶,一家三口外加一条老黄狗……”
她的面孔因憧憬着美好幸福的生活,而变得异常柔美纯真,她在他身边手舞足蹈的快乐样子,像是一个烂漫纯真的孩子。
唐晔望着她的目光,柔和宠溺的像是要溢出蜜水来一样,整个人温柔的令人看起来像是沉溺在明媚的春光里一样。
高茁望着眼前的一幕,心想:言语这小子若不是个娘们,那他高茁今晚就变成一个娘们!高茁干咳一声,“别光顾着说话啊,我怎么闻着糊味了。”
唐晔虽一直在陪言语说话,但手下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眼睛也时不时瞄下锅里的菜,糊没糊,高茁能比他还清楚?被人搅和了美好的气氛唐晔有点不高兴,他不咸不淡地丢给了高茁一句话,“你狗鼻子失灵了!”
高茁倒也不生气,他喜欢过女人,能体会唐晔此刻的心情。他这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不容易红鸾星动,他还不至于不识趣的搅场。他不是自愿想来的,他是被郑王殿下派来的,看看如今这形势,他有点替唐晔的情路担忧啊!
要说这个郑王也真够精明不地道的,大概他一打眼就看上了言语,看上直接抗营帐里谁还阻止啊!就算丞王军纪严明,但也不至于不通人气的阻止兄弟享受人伦之乐吧!
他倒好,既想要女人还又摆出一副遵纪寡然的样子给大伙儿瞧,结果他老人家睁眼说瞎话,张口就说言语是个爷们。
那晚黑灯瞎火,这丫头又穿的奇奇怪怪,开始他也没多想,等后来他越看越不对劲反应过来时,得亏那事唐晔出现阻止了,否则他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所谓红颜祸水,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想到这里,高茁替好兄弟唐晔惋惜的幽幽叹了一口气。对言语说:“郑王找你。”对于这位不知未来是会成为侯府世子的姨娘,还是郑王府侍妾之一的女人,高茁说话还算客气。
说真心话,这丫头长得标致好看是个美人,尤其是那副笑模样,特别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心里舒坦暖融融的,不自觉的就随着她乐。
可惜来路不明无身份地位背景,世子夫人和郑王府侧妃的位置,都没她的份。
营帐前的广阔的空闲地上被小兵们搭建了一张一张临时桌子,当然这些位置都是给一些位置较高的将士准备的,其余的将士们私下里独自欢乐,否则就是一个个站着地方也不够。
酒菜备齐,将士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高茁和其他将士们提前开了一罐酒,吃着下酒小凉菜喝酒言欢。
郑王殿下忙着安排临时从城里找来的舞姬,选择今晚要唱跳的舞曲。
舞姬进军营陆予骞是不同意的,但郑王殿下很坚决,他认为他九弟就是太一板一眼的。
唐晔被手下的人拉着闲扯脱不开身,他低声嘱咐言语说:“大伙儿都等丞王呢,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去帮我找找他,我看到他好像朝河边去了。”
因为那个小矛盾,言语和陆予骞还在冷战中,她不想搭理陆予骞,又苦于找不到推辞的理由。
军营建在地势稍高出的广阔平坦处,走出军营,顺着一条蜿蜒的石子路走不到半里地有一条小河流。
荒郊野外夜黑风高,一个弱小女子独自行走在去往河边的路上。河里也许淹死过不会浮水的孩子,也许有含着怨气的女子纵水而下,三四天以前就在半里外的军营里一时间生出了数不清的刀下亡魂。想象力比魔鬼还可怕,一定得相信一个人,能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吓个半死。
她压抑着声音开始小声喊:“丞王?丞王殿下,您在吗?”
陆予骞不算是一个性子冷清的人,平日里只要没有军务在身,他也经常和营里的将士们聚一起把酒言欢。今日之所以躲在这里,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是因为他这几日总觉得异常的疲惫。浑身的旧伤新患,折腾的他整夜辗转难眠,白日里脑袋便一阵阵的钝痛。
当然,也还有另一个不可否定的原因,那便是言语。
陆予骞仰望头顶那一轮圆月,脑子里盘算着军营里的事,忽然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凝神细听之下,那喊声又消失无影了。
他暗自摇摇头,心想,看来回去后得去找太医院院判把把脉,头痛的耳朵也不灵敏了。
结果没过多久,那声音冷不丁的又响起来了。声音像是被刻意压制着,一声高过一声且听起来带着颤音。他静心仔细分辨声音,居然是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折磨
“丞王,王爷,你在哪儿?”凄惨颤抖的声音配合着天上清幽的月色和四周沉寂空野的环境,令陆予骞想起故事里哀怨哭泣的女鬼。
陆予骞聋子一般,纹丝不动的坐在河边大石上。
言语边走边喊,越是得不到回应,她就越害怕,怕到极点她提起衣角撒腿就跑。走夜路害怕过的人都知道越跑越害怕,就像有人在后面追赶一样,言语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跑的脚下生风,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一不留神被绊倒了也不顾疼痛爬起来继续。
终于跑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光影下有一个人正脚步匆匆的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她的心顷刻间尘埃落定。
陆予骞又等了一会儿,居然听不到言语的声音了。
这边常年不太平,她半路失踪也不是不可能的。他立马跳下大石,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身影。哪知四处茫茫一片,竟不见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