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滴
编号00181时浅渡传输成功。
身份匹配成功。
世界参数调整成功。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将军”
一阵急切又吵闹的呼唤声把时浅渡从黑暗中吵醒。
头脑晕眩沉重,身体好像散了架一样,火燎燎的疼。
时浅渡皱着眉头睁开双眼,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 接着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 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脸上脏兮兮的,好像在土地里滚了一大圈, 还有些擦伤。
他脸上满是焦急“将军, 你还好吗”
时浅渡实话实说“不太好,骨头散架了。”
尤其是右侧肩膀和腰,好像狠狠地摔一下,在地上搓出去了好几米似的。
她那么怕疼一个人, 不由得龇牙咧嘴。
“将军刚才不小心坠马了, 好像失去了知觉似的,可把属下给吓坏了。”小伙子见她还能说话,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很严重, 没有骨折,刚才军医看过,应该也没有什么内伤, 将军自己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要是出事了, 我们可就是群龙无首了。”
“”
很好,终于等到了在时空传送过程中,摔下马这种损事了。
时浅渡扶着脖子扭了扭,感觉问题不大。
她撑着腿起来“我没大事, 就是有点疼。”
“等这次回去,将军一定要好好找大夫看一看,万一有什么病症,也好及时医治啊。”小伙子眉宇间叠出褶皱,他搀扶着时浅渡起来,还搂着她的腰,“将军慢点,还能灵活活动吗”
时浅渡因为腰间的手顿了顿。
这种举动太亲切了,而眼前的马匹、军队、服饰都告诉她,这是古代的小世界。既然是古代,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男女之间这么亲切,实在是不正常。
她动了两下,觉得胸口好像有缠着布,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身份八成是在女扮男装。
大致摸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肩膀在地上挫的是真疼,估计肯定是青肿一片了。
她听力极好,这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切沉重的脚步声。
没一分钟,就有一个身穿软甲的士兵急匆匆地穿过绵长的军队跑了过来,冲到时浅渡面前跪地抱拳,喘着气说道“报将军,沈青沈大人所在的前锋队伍遭到敌国偷袭,情况十分危险”
时浅渡不知道这里所说的沈大人是谁,但能听出来这位沈大人的地位不一般,不过不太招人待见,所以下面的人才会下意识地叫了他全名,又才改口唤“大人”。
她揉了揉还在疼的大胯,皱着眉头上了马。
没有拖着时间也没有太着急,只道“通知大家,打起精神,骑兵先跟我走,营救沈大人。”
“是”士兵起身继续奔走,“起来了,准备出发骑兵先行,跟着将军”
时浅渡是喜欢跟人厮杀打架的,不过各个小世界里,能跟她匹敌,并且让她觉得有趣的对手,实在是太少了,杀那些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实在没什么意思。
整个部队因为她刚才的晕厥而停滞,现在重整队伍速度很快。
不出十分钟,就已经准备完毕。
在骑马去往救援的时候,时浅渡一心二用地打开时管局系统,查看了这个小世界的情况。
她是武将世家时家的女儿。
时家世代忠良,一直都是国家武将中的中坚力量。如今国力逐渐衰微,内忧外患严重,急需武将人才,可时家子孙不旺,到了她这一代,只有她和一个双胞胎哥哥。
她的哥哥在七岁时意外死亡,时家对外宣布了她的死讯,从此,她就顶替了哥哥的身份,女扮男装开始了军旅生涯。
令家里高兴的是,她比哥哥更有习武天赋,从十二岁开始随父亲四处征战,立下无数战功。
十七岁时,就已经被封为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是整个国家中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如今二十一岁的年纪,是军队中名副其实的老人,很有威望。
刚才那个照顾她的小伙子叫赵梓天,从她从军开始,就是她的小跟班,跟她一路晋升上来,现在是她的副将。
这个一直追随着她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恐怕真正知道她是个女孩的,也就只有时家人了。
而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就是沈青。
一个权势颇大的太监。
前朝藩王叛乱时,由于护送在先帝身边誓死追随的,几乎都是宦官,也正是无数宦官的拼死护卫,才让先帝保留了一条命,这也就导致先帝觉得,宦官才是最忠心、最靠谱的。
先帝在位四十三年,藩王叛乱后的三十多年,一直重用宦官,宫外赐府乃至升官加爵都是很常见的,甚至京郊禁军都交给心腹宦官掌管。
宦官地位抬升,必定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然而内侍是距离皇上最近的人,又得先帝宠信,所以几十年来,文武百官都没能斗过宦官群体,处处被压上一头。
从此,宦官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位高权重的宦官开始养门客、收养子,藩镇节度使都挤破了头与宦官结交。1
当今圣上受先帝影响,也喜欢任用宦官。
不过,毕竟是没有“过命”的程度,他能感觉到百官的不满,也渐渐用怀柔的手段慢慢均衡两者之间的天平,宦官的权利比起先帝在时有所削弱。
百官察觉到上面的动作,早就不甘被阉人压上一头,就多方策划着让阉党倒台。
沈青从一个任人打骂的小太监一路往上爬,现在是内侍省的内侍长,同时是京郊禁军名义上的统领,被宫外赐府,香车宝马、奇异珍宝、高官厚禄样样不缺,又深受皇上信任,可以说是大权在握,风光无两。
他不算是坏人,也不算是好人。
从小就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被家里人为了一袋米卖入宫中,受尽苦难,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所以他爱钱财爱权势,该自私的时候自私,该狠心的时候狠心,从这方面看,不算好人。
不过他从来都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并不迫害忠良,也不过分劳民伤财,更没有欺君罔上、篡党夺权的想法,从这里看,也不算坏人。
他在朝中,主要负责宫中之事,皇宫里的大小事宜都要经他的过目准许。
按理说,是不需要出京,更不需要随军的。
然而敌国来犯、我军连连败北的情况下,不少朝臣向上谏言,请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沈青监军。
由于先帝时早就有宦官监军的先例,皇上便同意了谏言,让沈青随军。
朝中官员正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来让沈青死无葬身之地。
按照小世界原本的走向,沈青身边的护卫薄弱,被敌军与大军主力冲散,被逼到了悬崖边,坠落悬崖。他命大,醒过来后,没见到我军的营救,却发现有武将领兵四处追捕他的行踪。
这时,他就确信了,是朝中有人一心让他去死。
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受尽了数不清的苦楚和灾难。
同时,朝中的局势开始逆转,不少有品级的大小太监死于非命,不管是好的坏的还是兢兢业业的,全都因为是宦官而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投进监牢,被百官与世人无尽地嘲讽,死后还被扒光了衣服挂在闹市之中,被万人观赏、嘲讽唾骂。
在暗中目睹了整个过程,自此,他就开始复仇的计划。
更狠厉、更无情,不择手段,一点点地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势,并且把仇害他的人全都扳倒,兴起了一场掀天揭地的疯狂报复。
祸乱朝纲,陷万民于苦难,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
所以她现在面临的节点,就是沈青坠崖那场战役吧。
上一秒还不那么正经的时浅渡,在看完系统资料后,眉头稍微敛起了一点。
她打开系统地图,看了看沈青此时的位置,已经很接近地图上标记着悬崖的地点了。
看来时间很紧急
她在一片马蹄声中,冲赵梓天大声喊道“你带人继续,我先走一步。”
说完,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顿时飞蹿出了十数米。
“将军将军注意安危啊”
赵梓天喊了两声,也没等到回应。
时浅渡的马是数一数二的战马,比他们的速度要快上不少,跑快了后面的人肯定追不上。
他咬咬牙,叹了一声,对后面的人道“将军先行一步,你们都听我指挥。”
沈青已经被逼到了绝处。
身边两个从京中跟来的心腹内侍在两分钟前死在眼前,他一路退到了悬崖边上,只需回头,就能看到后面的万丈深渊。
每个人都贪生怕死,他也一样。
薄唇紧抿着,濒死的恐惧让他的脸颊轻轻抽动,额头上有冷汗顺着眉骨滑落。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此次的监军,大梁皇帝老儿的心腹宦官沈青吧。”
敌国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戟,身后染血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双眼微眯,哈哈大笑道“我还真是好运气,碰上了沈青沈大人,若是把你的脑袋带回去,少说可以连升三级再把你的头送给你们大梁皇帝,应该比你们军队大败更有杀伤力吧”
沈青不太显眼的喉结滚了滚。
他跟只听命于他的手下被敌军冲散,混乱之中,大梁军中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这个监军不见了,这属实有些奇怪,奇怪到他觉得这是故意的。
要是他有命活,肯定要把这件事好好地彻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可惜,以眼前的情况,他怕是命不久矣。
染血的长刀离他不过数米,更有三四十人围在他四周,就算再是抵抗躲闪,不出两分钟也必定死于非命。
对于死亡的恐惧袭来,按在腹部伤口上的手指在打颤。
手下是黏腻温热的触感,血液渗透衣裳,汩汩涌出,好似生命在流逝。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却强撑着身子,不叫人看出内心的恐惧。
外表上看,依然保持着了平静,不曾慌乱。
他薄唇张开,语气很淡,出口便是凉薄的讽刺与嘲弄“你这春秋大梦做的倒是不赖,可惜本官一介阉人,活着没准还能有两分作用,可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意。”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就是为了得到苟活的机会。”敌方将领轻哼一声,长戟在手中一旋,命令手下道,“给我砍下他的脑袋”
“是”士兵应声上前。
沈青的呼吸渐渐紧促,看着沾着粘稠血液的砍刀愈来愈近。
若是不跑,被砍死那就是死了。
若是往后跳崖,或许还能碰上藤蔓树枝,活上一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打算往后跑,跳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阵马蹄声渐进,直奔这边过来。
他一愣,看着那位赫赫有名的时小将军手持长刀,策马而来,瞬间就冲散了数十敌军的包围
凡时小将军所到之处,必定传来一声惨叫,血花飞溅,势不可挡。
圣上亲赐的软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晶亮的光,那把祖传的黑刀如虹般突进,精准地没入敌军的咽喉,刀刀致命。
那张年轻的脸上漫不经心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得张扬又欠揍。
在干脆利落地杀死一人后,视线一转,带着淡淡的笑意扫向了他,刚好跟他对视。
莫名让人安心,好像所有事情,都被这位年轻的将军握在手里。
这是来救他的。
敌方将领手持长戟上前应战,发觉自己不是对手后,大喝一声“快杀了沈青啊”
就在沈青身旁不远处,被时浅渡吓破了胆子的士兵恍然回神,转身举刀砍向了沈青
沈青用最后的力气躲过两刀,在躲闪的过程中,脚下一个踏空
身子一轻,他瞪大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掉下去了。
要死了。
崖上有漆黑的刀刃伴随着鲜血划过,血花飞溅到他的脸上。
下一秒,只见那个为京城中无数女子所倾慕的俊秀面容窜进视线中
时小将军,也跟着跳下来了。
那道灵活的身影在空中几个翻转,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把他死死抱在身上,同时,长刀深深地刺进岩石里,带着“咯嘣”的脆响,往下滑了数米才停下。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身前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不可置信。
时小将军跟他不熟,没有交情,也没有矛盾。
总之,没有救他的理由。
更是没有舍身救他的理由。
他不是很懂。
不过,获救了就好。
他猛地松了口气,也来不及想是不是跟个男人贴身抱在一块儿了,抬头往悬崖上面一看。
阳光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是敌方将领,拿着长戟对准着他们,只要用力一掷,或许就能把他们俩串成串。
沈青才放下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微喘着气,一开口就下意识地拿着嘲讽的腔调“本官怎么不知道,时小将军是个这样冲动无脑之人。”
被直径有五六厘米的长戟直接穿成人串,相当于在身上戳个巨大的圆洞。
这还不如让他直接掉下去呢。
“沈大人,别着急啊。”
时浅渡弯弯唇角,并不在意。
她逆光瞧着悬崖上的敌人,缓声笑道“喂,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选择逃跑送信还是留下,过期不候。”
说着,她还不正经地吹了个口哨。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被逼到绝路的人。
敌人被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望,背脊“刷”地冷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时浅渡是他们最难办的敌人之一,沈青又深受大梁皇帝的宠信,如果能把这两人杀死他就能有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就算莫名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还是顿住脚步。
两个挂在悬崖上的人,他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他有些退缩的眼神坚定起来,充满着杀意。
手臂将长戟举起,瞄准了两人。
时浅渡扯扯唇角,侧脸在沈青耳畔说道“抱紧我的脖子,闭眼别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沈青下意识地缩了一点,微敛起眉头,不自在地紧紧搂住时浅渡。
心里不由得想,还闭眼别看,他这么多年什么残忍的场面没见过,也太瞧不起他了。
长戟猛地投掷的同时,时浅渡抬脚往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点,腾到半空,又一脚狠狠踩在刀柄上,以插在岩石上的刀柄为踏板,躲过长戟的同时,将长戟一把握住。
下一秒,手臂用力一掷。
长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穿透了敌军将领的胸膛
那人瞪大双眼,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看都的一切,不敢相信竟然能有人借着插在悬崖上的刀柄翻上悬崖,徒手接住十几斤重的长戟,给了他致命一击。
时浅渡抱着沈青,翻身落地。
沈青腹部受了重伤,经她这么在空中旋来转去的,刚一落地上,意识到自己安全了之后,力气立刻泄掉了大半,晕死了过去。
“啧,这么不禁转悠的吗”
时浅渡轻笑一声,手指勾了勾,漆黑的长刀很快就回到了她的手里。
她视线一转,瞥向死透了的敌方将领“富贵险中求,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求得起富贵的。”
那张淡笑着的漫不经心的脸,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出现。
那人独自一人冲破重围,杀死无数敌军,紧随他跳下悬崖,毫无间隙地抱住他,在最危难的时刻,救了他的性命。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