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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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浅渡在虚弱的神明没入滔天巨浪之前, 在祂身上布了一道结界。
暗金色的的灰暗光芒将男人包裹起来,随之一起沉入水底。
水流涌过结界四周,冲撞结界, 却无法冲破它。
而她自己则身裹淡金色光芒, 穿破巨浪,轻轻落在堤岸上。
由于被神力包裹,她全身上下都是干燥的, 只在袖口有几滴水渍。
百姓们都被眼前这异常的景象惊呆了。
众人震惊地盯了突然出现的女人, 继而,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声。
“河神显灵了河神大人显灵了”
“河神大人竟然是个女子”
“河神大人, 请受我们一拜”
“保佑我们吧大人”
曲泽看到这个场景,“哈”了一声,眉头高高地挑起。
他心里冷哼,还真是愚昧无知的人类
那个女人, 显然只是个人类, 而非是神明
是那个无名的地方神继续透支神力、损害自身才把这个女人救起来的啊。
那个愚蠢的神明,现在应该很惨吧
他沉心,稍微感受了一下水中的情况。
曲泽神通广大,能洞悉水中的一举一动。
他本想利用水流与自身的链接,将那愚蠢的神明捉到自己面前,却察觉出异样来。
河水被什么阻隔了, 他无法通过水触碰到祂。
都已经虚弱成那样了,竟然还能有神力保全自己吗
呵,倒是有点儿意思。
他倒是要看看, 那家伙还能撑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被神明救起的那个女人身上。
只要再把这人类卷到河里去,那家伙就肯定会再救她一次的吧
强悍的神力,轻而易举地催动河水。
下一秒, 又有黄龙高高卷起
“不、不对这个浪头是冲着那个女人来的”
“这女的不是河神,认错了”
“啊啊啊河神发怒了,河神发怒了”
“求河神大人宽恕我们”
百姓们见到高耸的河水向时浅渡席卷而去,顿时意识到自己认错了河神。
他们立刻俯首在地,浑身颤抖着认错请罪,希望能得到河神的谅解。
时浅渡没搭理岸上的人们,正好顺着水流,一个猛子扎入河底。
水中不是她的主场,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不过
还是可以用些小计俩嘛。
她浮在泥沙遍地的河底,能见度极低,几乎看不清任何情况。
但只要知道那些百姓在哪边堤岸就足够了。
她垂眸,拇指往上一顶,刀刃出鞘一寸。
漆黑的长刀在河底如游龙一般画了几个饱满漂亮的圆环,黑金色的光芒散发而出。
河底深处的水流不规则地涌动起来,下一刻,猛地喷发而出。
河水高高地涌出堤岸几十米
老百姓们哪里见到过这样高的水流。
这下,纷纷吓得屁滚尿流。
“快跑啊洪水又来了”
曲泽觉得,可以借此大浪来惩罚告诫“认错河神”的人类。
可是,他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地盘兴风作浪
那股力量是什么
感觉不是那个地方神的神力,但
人类也决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吧
他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没入了深深的河底。
而时浅渡,早已经快曲泽一步,把深度昏厥的神明带回了那座破败的神庙。
脚尖刚刚点地,她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这地方太呛了。
到处都是尘土和蛛网,显然不是适合人呆的地方,小偷看见都得直摇头。
神不知道这位神明大人是怎么独自在这里度过数百年之久的。
可是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很低,地上全都湿漉漉的,也不适合伤者久待。
即便这个伤者是位神明。
她掩住口鼻,将手掌合拢,又猛地张开。
一股染着暗金色光芒的骤风由掌心向四周扩散,瞬间吹散了无数灰尘。
几件废弃的祭拜用品被风吹落,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滚了半圈。
头顶的横梁本就摇摇欲坠,经过刚才的动静,从空中直愣愣地砸了下来
时浅渡只需轻轻挥手,就能把那块腐朽的木头弄得稀碎。
可在她动作之前,虚弱的神明睁开双眼,转瞬间揽住她的肩膀。
漂亮的淡金色光芒闪过,改变了衡量坠落的轨迹,轰然砸在两人身侧。
尘土飞扬,时浅渡又咳嗽几声。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臂虚虚揽在她腰间,温柔而有礼;
而她的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肌肤相触的地方,是温热的。
原来神明的身上,是这样的温度。
“咳咳”
神明咳了几声。
唇角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白净的衣料上。
祂脸上、发丝上还沾着泥沙,看起来很狼狈,身上新鲜的血渍更能证明此时的虚弱。
可祂身上依然散发出高贵圣洁的气质,不容人侵犯亵渎。
那双淡金色的眼眸还是那么平静冷然,看向时浅渡时,似有温柔划过。
那抹温柔转瞬即逝,但时浅渡抓住了它。
那是一种
难以让她用语言去形容的温柔。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只是被安静地注视着,便觉得心中得到安宁。
好似沐浴了柔和纯净的圣光。
好吧,她也不知道,她这样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无神论者,怎么会说出“圣光”这种词。
“你当时下水,是为了救我。”
神明开口,嗓音如玉石相撞,清澈、微凉,不见虚弱。
祂在陈述一个事实。
时浅渡点头“是。”
随着话音落下,她发现,男人的眼眸好像温柔了一点儿,比方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喜悦。
定睛又一看,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神明从地上撑起身子,靠在背后破旧掉皮的墙壁上。
祂的子民,没有全部受到河神的蛊惑。
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点儿涟漪,又很快归于沉静。
祂注视着时浅渡的眼睛,继续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也并非异端。”
“当然了。”
时浅渡笑着去撩祂染了血的衣裳。
男人身上伤了好几处,听他呼吸中的杂音,内伤也不轻。
那些内伤,应该是因为祂以损害自身为前提,透支神力所导致的吧。
曲泽说的也没错,真是有点蠢蠢的。
神明抬起胳膊,秀窄修长又带着珠泽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
祂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处理。”
祂的手指有些凉,跟祂平静地声音一样。
“等着伤口慢慢地自愈”时浅渡敛敛眉头,不太赞同,“以你现在的损耗来说,恐怕要耗费很长时间吧。”
男人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有漂亮而冷然的眼眸微微长大了一点儿。
“你知道”
言语中,终于来了个问句。
时浅渡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
她笑道“我是你的信徒啊,大人。”
神明没有回话。
祂的薄唇轻抿着,如雕塑般完美的精致面容上依然无悲无喜,那么安然沉静。
明亮而苍凉的月光透过破败的神庙洒在祂的脸上,留下阴影。
那双淡金色双眸平和地注视着时浅渡。
冷清但温柔,清亮而睿智。
祂看透了一切。
祂明白她撒谎了。
但神明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宽宥了她的欺瞒。
时浅渡明白神明知道她在说谎。
不过,心中并没有产生任何负罪感或者尴尬的感觉。
而是很平静。
好像一切理所应当的就这么发生了。
或许这就是被神明宽恕的感觉
她莫名这样觉得。
所以,她怔怔地跟男人对视了十余秒,才恍然回神。
她眉头一拧,真想打自己一下,看看她是不是陷入什么幻觉中了。
太离谱了。
她真的是个无神论者啊。
怎么会有那么荒谬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
“我看你伤得很重,还以为你会晕厥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