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示到几乎行为幼稚,连搭配衣裳的话都脱口说出去了,而杜振熙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是不是他自曝的“苦楚”幼年记忆,“打动”了吃软不吃硬的杜振熙?
杜振熙,是同情他吗?
所以才会对他有求必应。
他想起余文来有一次给曲清蝉写情书时,就曾假装受伤在信里轻描淡写的带过一笔,随后曲清蝉不仅回了从未有过的厚厚一叠信,还附带许多药材补品,喜得余文来只差没把信和东西都供奉起来。
他还记得,余文来一脸傲娇的告诉他,女孩子在乎一个人就会想照顾对方,而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也许不是始于同情,但往往因同情而发生感情质变。
以前,他一笑置之,觉得余文来说的是歪理。
现在,他有些相信了。
上一刻,杜振熙只是在“伺候”他这个四叔,这一刻,杜振熙却很有些“照顾”病人的意思了。
伺候和照顾,其中差别就大了。
他总算没再犯蠢,以示弱代替撒娇,他做对了。
陆念稚心中念想化作浓浓笑意,溢出眉梢眼角,扶额的长指滑落腮边,支着笑颜明亮的侧脸深看杜振熙一眼,忽然瞥向廊外,似有些意外道,“小郡爷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杜振熙没瞧见陆念稚乍然漾开的坏笑,但清楚听见了这句话,抬头循声望向门边,也意外道,“阿楚?你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她没发现,陆念稚不是内功高强吗,居然也才发现?
或许不刻意运功的时候,陆念稚的五感六识也和常人无异?
杜振熙略表疑惑后就不再纠结,一手理衣裳一手拍了拍身侧,招呼道,“阿楚,进来坐。”
陪同等在门外的桂开忙抬手做请,暗道不是他不通传,而是看着他家七少和四爷来往得热闹,没找着机会插话,而小郡爷站定门外后,似乎看傻了似的,摆手没让他通传。
看傻了似的沈楚其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古怪的盘坐到杜振熙身侧,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来是想请熙弟……是想问问熙弟和陆四叔,奉圣阁的章程拟得怎么样了?”
他半道改口,话锋转得又快又稳,杜振熙尚不及捕捉,听清后半句不由失笑,“四叔病了不舒服,等我帮四叔理好衣裳,这才准备动手办正事。”
她顺嘴指出延误正事的罪魁祸首,陆念稚仿佛没听出来,坏笑瞬间正经,沉声顺着沈楚其的话茬道,“小郡爷来得正好。有件事还要请教小郡爷,西臣等人来广羊府后,是住官邸还是暂时安排在奉圣阁?”
沈楚其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才想起西臣是余文来的字,忙收敛心神道,“余文来出京时擢的是’昭武将军’衔,父王猜测,他即是来打头阵,到时候在市舶提举司定然另有职司。左右和广羊府的卫所有关。
除非他自己另外置办府邸,否则不是住进市舶提举司,就是常住卫所。这些就不用我们操心了。眼下看来,暂时把人都安排在奉圣阁是最好的。即能把那些人’服侍’好,于我们来说也方便。”
皇上把重开海禁的事弄得神神叨叨的,一路南下的各路官员不是真傻子,而像他们猜出首尾的聪明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