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琛心里有些小聪明,但成不得大气候,在女色上也糊涂,改日与宝华私会时被她稍一引诱便招了个十成十。宝华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此次。
夜半迫不及待的整拾一番,披了一件披风溜出宫去元王府。她两相权衡,还是站在萧晋这处,不仅是因为他手上胜算更大,也是因为相较于萧明晰那个随时能反悔的小人,萧晋至少是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从来不会失信。
“殿下,宝华公主来了,要见您一面。”木生毕恭毕敬与萧晋禀报,虽知自己的主子不待见宝华公主,但看她是有什么要紧事,总是通报一声才好。
萧晋眼睛都未曾抬一下,依旧扫视着书上蚂蚁大小的字,淡漠的启唇“赶出去就是。”
复又理理膝盖上搭着的厚毯子,板着一张脸,气色不佳,这些日子似是要下雪了,腿疾又犯了。
木生踌躇一番,想着宝华那副郑重的模样,还是又问了一遍“殿下,看那宝华公主似是真有些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若见一见。”
萧晋终于抬眸去看了木生一眼,面无表情,冷飕飕的,让木生好一阵哆嗦。
他立马会意,退下去命那些小太监将宝华送走,不再多言一句。他还是记得,他家殿下最腻烦一句话重复两次,眼下看着就是不耐烦了,怎么能再不识趣的因为宝华公主去触碰他的忌讳呢?
萧晋怎么能不知道宝华此番前来是为了何时,白琛那个蠢货,有了什么事就恨不得挂在脸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也难得萧明晰那般精明的人犯了糊涂,竟然敢放下心与他合作,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脑子不清醒。
宝华被人送出元王府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重要是消息萧晋都不打算要了吗?还是他已经决定要对她下手,不想听她一将死之人的废话。
“公主,咱们回去吧。怎么的,您也是陛下的亲女,陛下会护着您的。”盼容见宝华这副羸弱的模样,忍不住心疼的劝慰。
公主的身子本就在淑妃娘娘去后变得不好,前日又因那镯子受了打击,今日是强撑着爬起来应付那北疆二皇子,又支撑着来了元王府,若是再伤心神,怕是再难恢复。
“父皇,父皇他又能指望上什么?”宝华眼神呆滞,听了盼容的话,口里不断喃喃着,却灵光一闪,想起那件东西。
阴毒着瞧了元王府一眼,下了决心“萧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你不打算给我机会活下去,那我只能先下手做掉你。”
“回宫!”宝华最后看了元王府一眼 扶着盼容的手上了马车,她怎么就忘了,她父皇那处还是放着一件先帝留下的旨意,足以让萧晋死无葬身之地,相信萧明晰是需要的。
与其必死无疑,还不如赌一赌,赌萧明晰那个小人这次会信守承诺保住她。
耀松捧了喜服进唐玉京的内室,喜气洋洋道“世子,您再试一遍喜服,瞧瞧还合身不?”
他本就长得一张娃娃脸,显得喜气,这一笑,更是像画上那送财的童子一样。
唐玉京红着耳根子将手里那方纸淡然的折好,放入一件带锁的匣子里,那匣子里赫然堆了不少如他手里的信笺般折好的纸,已要将匣子填满。
“明日再换个大些的匣子来。”唐玉京先吩咐了耀松,才展臂由着耀松伺候他换衣。
耀松笑意盈盈的应着,小心抖开那件喜服给唐玉京换上。
他虽不知主子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那些信笺是做什么用的,但见主子每次写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的,那般温柔,估摸着是什么情诗,许是写给司徒姑娘的。
他跟着世子有十几年了,也有些了解世子,有些东西,世子就是那般嘴上说着不行,不好,不要,实际上想要的不得了,却又不好意思当面直说,就只能使些手段,自己去得到。
想是对于司徒姑娘,世子也是这样的吧。
但他也不能去点破,若是将世子那些小心思放在明面儿上,例如什么给未来世子妃写了情诗却不给人家,偷偷自己收起来,明明很喜欢未来的世子妃,却要装作毫不在意。怕是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世子真的会恼羞成怒的。
耀松借着灯火仔细瞧了瞧唐玉京的脸,有些惊喜的道“主子,您这脸上似是瞧不出疤来了。”
唐玉京系腰带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面颊,若有所思,眼底有些笑意泛上来。
这脸上,倒是曾被司徒映来那丫头挠了一爪子,应该是一年半前的事儿了,当日阿迟问的时候,他还说只是让猫挠了。这道印子挠的深,平日里乍一看是瞧不出什么,若是离得近了,也能看出些许印记。
如今再想起来,竟有些恍若隔世。
耀松未觉唐玉京情绪有什么不对,依旧喜气洋洋的去给唐玉京理着衣服。平日里世子都不大乐意让自己去给他更衣,碰他一下他都觉得难受。只是这喜服繁杂,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起来极费时间,若是仅由着唐玉京一人去穿,怕是要耗些时候。
耀松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又将肩披上垂下来的珍珠穗子理好,有些惊艳道“世子去镜子前看看,往日里您不愿意去穿艳色的衣服,也没人敢强迫您。如今这一身穿上,奴才想着世子定然是这邺城最俊的郎君了。”
唐玉京想着婚期将近,心情也好,不去计较耀松这油嘴滑舌,移步去了房间偏僻处的半人高铜镜处。
唐玉京本是生的像仙人一般,十分出尘,平日里一身白衣,更是显得宛若谪仙。
此番一袭大红色喜服,上面掺杂着玄色与黑色,将本就俊俏的面容衬的多了几分深邃,眉目如画,唇色殷红,若说平日里是仙,那这一身便就使得像个堕仙,有些惑人的意味在里头。
“世子瞧着怎么样?奴才觉得,世子这一身,指定能在大婚时候将世子妃迷的五迷三道。”耀松马屁拍的毫不含糊。
唐玉京一听,登时眉头一皱“都是男子为女子所迷,耀松你这话逾矩了。”心下却还是有些欣喜,若她能真被迷住,想是他也就不必去费那些力气,费尽心思编一个又一个谎言来留下她。
耀松抬手轻轻拍了自己的面颊,谄媚笑着请罪“瞧奴才这张嘴,这一高兴了,就没个把门的,求世子责罚。”
唐玉京知道耀松精怪,心思活泛,这一番话说得也漂亮,什么为主子高兴才嘴上胡沁,要自己还怎么去罚他?当即也就摆摆手“行了,收起你这套。早就觉得你是来错了地方,不该留在国公府,像耀松你这般的人才,当送去宫伺候贵人才是。”
耀松笑意一僵,觉得腿心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继续讨好的笑着“求世子爷别拿奴才说笑,奴才家里可就奴才这一独苗,怎么也不能进宫去。况且,奴才可是主子最得力的人,想是主子也就嘴上一说,怎么舍得将奴才送去宫里。”
唐玉京不去理他,仔细瞧了身上这件喜服,见着衣襟处的那对绿玉如意有些不满,眉头皱的能夹起个苍蝇“将这如意改了,色太浅,与这大红不配。”
耀松不再插科打诨,也去看那喜服,这乍一看,那如意似是没什么问题,却越细看越就觉得别扭,是有些不搭。
“主子,您瞧改成红珊瑚可好?”耀松瞧了一阵,小心翼翼开口给出建议,他家世子挑剔,多半是相不中他提的。
果真就见唐玉京摇摇头“不好,若是改了红珊瑚,还不若原本就不加,两厢红色配在一起,太过杂乱,难以调和。”
耀松急得抓耳挠腮,又去问“那主子您觉得呢?您说了,奴才好让绣娘们去改,眼下时间还充裕。”
唐玉京淡淡瞥了耀松一眼,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若是我能给出主意,还要那些绣娘有何用,拿去让她们改就是了,我只负责看着顺不顺眼,总归要改到我满意。”
耀松苦着脸去给唐玉京换衣服,心下叹息。世子又要开始折腾那些绣娘了。
往日里就是这般,给二公子三公子做衣服都好做,偏就世子,那些绣娘都是思量再三才敢下手,就是那样谨慎,世子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改,今日这里不好,明日那里不好,也不说要改成什么样子,可着绣娘们去猜,总归没个满意时候,挑剔的很。
比起司徒姑娘送来改嫁衣的大小,明是世子更会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