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下被子,用手帮江寻抚去肩上的雪。绒雪已化,大氅变得湿濡沉重,月白长衫都被浸得湿透了。
江寻是为了我,才连夜赶回来的吗?
这样一想,我突然有些愧疚,体贴地问江寻:“夫君一路奔波,吃了吗?冷不冷?”
他不语,将冻红的指尖递到我面前,道:“手冷。”
我良心发现,将江寻的手捂在掌心,搓了搓。他的指腹粗糙,还要几道开裂的口子,想来是握缰绳时没注意,被细密的麻绳给割得伤痕累累。
“怎么了?”江寻察觉我的失态,笑意淡去,颇为担忧。
“我有些对不起夫君。”
“嗯?此话怎讲。”
“夫君为了我,才快马加鞭赶回来,手都伤了。”
他笑:“夫人倒有几分良心了,孺子可教也。既然心疼,那便给些好处吧?”
我抬头,不解望着他。
江寻也看着我,一双如墨黑浓的眸子里尽数倒映我的模样。他眉目柔和,突然抵住我唇,另一手探到我脊背来,死死扣住,按倒怀里。
我吓了一跳,抵触倒也没有。
分神间,唇齿已被江寻见缝插针撬开,他的舌尖软滑,与我纠缠在一处。起初力道还算温柔,时间久了,他便肆无忌惮起来,轻轻舔咬我唇,津液交融。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我耳尖如炭火在烧,此番被他弄得又羞又臊。
不知过了多久,江寻才松开我,眼角潮红,带有一丝靥足的笑意。
第21章
被江寻强吻以后,我捂住嘴,震惊道:“夫君没有事先告诉我要这样,我都没有准备!”
江寻慢条斯理道:“这样?哦?是哪样?”
“就是……”我不好意思讲,支支吾吾想含糊过去。
“为夫甚感兴趣,夫人不妨告诉我,这样是哪样?”他低头看我,如瀑布般柔顺的长发倾泻二下去,撩到我脸侧,有些痒。
他温文笑着,近在咫尺,又道:“不若由我来告诉夫人,自然是……这样。”
江寻蜻蜓点水亲了一下我唇。
我愣了,如遭雷劈:失策,这厮诓我。
江寻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风轻云淡道:“我可没诓你。”
“嗯?”
“我是在逗你。”
“……”我们的夫妻情分就此消失吧。
这般沉默一会儿,江寻找话问我:“夫人上次的兔肉,滋味如何?”
我想了想当天的兔子,是白柯亲手跑雪地里抓的野雪兔。许是冬天存的粮多,兔养得白白胖胖,一身膘。被猪油锅子一煎,挤出一层的肥油,肉质又酥又嫩,好吃。我吃个十成十饱,一边剔牙一边喝热腾腾的烧酒,滋味特美。
但是,我发现江寻这话里的陷阱了:我若是承认他不在府中,我吃饱喝足,怕是会伤夫妻情分。
于是,我作哀愁状:“肉又老又柴,真的不好吃。”
“哦,那为夫今夜给夫人炒盘兔肉,我们对月酌酒?”
“夫君还会做饭?”
“幼年被生母所弃,在别家做事时寄人篱下,自然要学些事情,不然得饿死。”
我哦了一声,恭维他:“常说君子远庖厨,不愧是我夫君,不拘小节,自小就与众不同!”
等等,君子的反义词好像是小人。
果然,江寻沉了脸,半晌,叹气:“罢了,当我没说。”
我觉得江寻对我的难言之隐委实太多了,动不动就一句“罢了”,讲明白很难吗?
不过,我也不是那等刨根问底之人。他与我有小秘密,那就有吧。
夜里,江寻果然守诺,亲自下厨给我炒了兔肉。
他炒肉的方式和伙房里的厨子有些不同,先用八角、姜蒜、老酒等香料腌制兔肉,一个时辰后,入了味再下锅翻炒。不仅如此,他还蒸了几个馕饼,教我夹着兔肉一起吃。
我刚入席,江寻从后院里挖出一坛陈酿,对我道:“我存了十年有余,从我及第之日埋下的酒,今日开封,与夫人一同畅饮。”
“夫君,那你当初为何埋下这酒?”
“没什么缘故,可能是一时兴起。”
“哦。”我对江寻的答案不太满意,一般传说都给有个惊天动地的结局才符合身份。这就好比菩萨洒下甘露,久旱的大地终于见了雨。就在百姓们感谢参天的同时,菩萨说了一句,随便洒着玩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江寻花花点子多,他在我碗里洒了几片梅花瓣,等酒温热,再淋上去,酒香与花香相击,清香四溢。